第9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蘊瑤退親

  話說那日東平王世子本想算計董家姐妹,確切來說是禮親王的親妹妹,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當時玉龍寺除了董家姐妹還有皇長子、禮親王一干人的。

  結果他不僅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還差點被刺上一劍,後來僥倖逃開,誰知自己的馬兒不知中了什麼邪,撒開蹄子跑了,他又驚又怕,又怒又恨,卻只能灰溜溜地走回城。

  冬日嚴寒,即使身披狐裘也難擋北風瑟瑟,從沒受過多大委屈的穆靖珉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城裡去,不提腰酸背痛,手腳冰涼凍的僵麻,單說那一路狼狽的模樣著實丟了臉面,好不容易回到王府門口,鬱結於心,竟一口鮮血噴出,轟然倒地,驚得門房的人七手八腳把他抬進府內。

  得知消息的老太妃嚇了一跳,連忙請人尋太醫來診治,直至掌燈時分,穆靖珉才醒過來,養了兩三日才能下床行走。

  可是穆靖珉這風寒剛剛好了一點,自己躺在榻上忽然想起那驚若天人的一瞥,心癢難耐,將這兩日的恐懼也一下子丟到爪哇國去了,再看看自己房裡的鶯鶯燕燕,索然無味,乾脆下床來到書桌前,回憶著那姑娘的模樣並畫了下來。

  半晌過去,正當他擱下筆,忽然聽丫鬟來報,道:“秦家四爺前來探望世子,正在院門口等候。”

  穆靖珉皺了下眉頭,不慍不火道:“讓他進來。”

  丫鬟應了一聲,出去叫人,不一會兒,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進來裡屋,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懷中都抱著各色禮物。

  秦昊揮手讓小廝把東西放下,一拱手道:“母親聽聞表哥病了,讓我來瞧瞧,如今見了面,小弟告辭。”

  “你這小子還是這樣怪,哪有但人家裡不坐一坐就走的?”穆靖珉雖然也不喜這性格古怪的表弟,但看在對他萬分疼愛的姑母的份上,也不與他計較。

  本來說完話就要舉步離開的秦昊戛然止住了腳,一張臉瞬間變得皺巴巴的,猶豫了一下道:“那好吧,你讓人給我上杯茶,喝完我就告辭。”

  穆靖珉嘴角抽了抽,心裡暗罵真是個怪人,卻真的依照秦昊所言,到外間吩咐丫鬟把上好的雲霧茶沏一杯來。

  秦昊在等著上茶的空檔,忽然瞥見書桌上似乎有一張仕女圖,他這人天生是散漫自由的性格,平生只愛琴棋書畫,如今瞧見了,猜測這表哥是不是得了好畫,就上前仔細看看,一眼就看見了那畫上女子的面容,心下大吃一驚,這不正是他那好友任平晟定了親的姑娘嗎?

  除夕夜,他與任平晟一起飲酒,任平晟喝醉之時,還讓秦昊瞧了眼當初媒婆帶來的董家大姑娘的畫像,秦昊自詡記憶超群,雖然只有一眼,但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如今這家姑娘的畫像如何在表哥手中?他再一想表哥沾花惹糙的性子,忍不住一下黑了臉,捲起那幅畫抄進袖中,也不與穆靖珉告辭,直接領了自己的小廝,直奔任平晟家裡去。

  當秦昊把畫像鋪到任平晟面前,任平晟勃然大怒,想想自己對這門親事是如何滿意,又是對著董家大姑娘如何期盼,怒火中燒,直奔董家要個說法去,這才有了退親一事。

  ……

  董家董謙佑書房,香爐余煙裊裊,地龍暖氣騰騰,但屋內兩個人的面色都跟冰似的。

  過了會兒,任平晟率先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不滿與怒氣,有些不虞道:“晚生知道突然登門拜訪有失禮數,只是董大姑娘流落在外的畫像著實讓晚生不安,故而請董大人給晚生一個說法。”

  聽著任平晟故作生疏的話語,董謙佑正坐在太師椅上,長袖下的手掌緊握,額頭青筋暴露,看了一眼地上已經被撕成碎片的畫像眯了眯眼,這時若是跟董謙佑相熟的人在,就一定明白他是真的動了怒,而且無論早晚一定會有人遭殃。

  “董伯父……”任平晟此時漸漸恢復了理智,才覺得自己此行不妥,以董大人的為人怎能任由府里小姐畫像外傳,看來是自己莽撞了。

  只是他剛開口就被打斷了,董謙佑大手一揮,面上波瀾無驚,沉聲道:“賢侄不必再說,我也能明白你的顧慮,此事我董家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只是這退親之事不是兒戲,可否再三斟酌?”

  其實這會兒董謙佑對任平晟有些膈應,因著一幅畫就上門要退親,雖然可以說他是太在乎這門親事,一時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但這也能看出他為人處事太過年輕,若是與蘊瑤相處,只怕蘊瑤會吃虧。

  但是這門親事是他精挑細選才定下的,看蘊瑤也似乎挺滿意的,若是真的退了親,不知蘊瑤會如何作想?

  任平晟心中一喜,本來他說的也是氣話,據姑母除夕夜宴回來說,那董大姑娘知書達禮,模樣端正,他不過弱冠之年,對於這樣的姑娘自然憑空生出了許多愛慕,所以他趕緊拱手,道:“晚生自然不會退親……”

  “不必了,還是退了吧。”一聲嬌斥從門外傳來,一個鵝黃織錦鑲毛斗篷的姑娘推門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披著翠紋織錦羽緞斗篷的姑娘,後者正冷眼瞪著他。

  “瑤兒,你怎麼來了?”董謙佑猛地瞧見董蘊瑤竟然推門進來,驚地從座上彈起來,走近蘊瑤跟前,才發現大女兒眼角泛紅,想必是哭過的,他一時心疼不已只能安慰:“有爹在,不必聽那風言風語。”

  他又對外怒喝:“誰在姑娘們面前亂嚼舌根,給我捆起來!”

  “爹~”董蘊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嗔怪道:“本就是關乎我的事,我為何不能知道?”

  董謙佑看了看董蘊瑤,嘆了一口氣,有些自責,蘊瑤撒嬌似的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別擔心,自己上前走到任平晟跟前,眼神清澈如水,冷靜的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女兒家。

  “董大姑娘……”任平晟訥訥道,趕緊施了一禮,臉色有些微紅,也有些心虛。

  “任大人的話,小女都聽見了,這親事今日就退了吧。”蘊瑤淡淡道,這樣的淡定從容,卻是美得讓人挪不開眼。

  任平晟一愣,趕緊解釋道:“我……我不是要退親……”

  “不是要退親?”董蘊瑤輕笑,盯著他一字一句問:“敢問任大人來我董府,未曾提過退親二字?”

  “這……是提過……只是小子當時……”任平晟急的臉都紅了,卻不知如何解釋。

  蘊瑤也不看他了,轉過頭輕聲細語道:“小女雖然見識淺薄,卻也讀過幾本書,至今最愛那一句‘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我二人雖然尚未成親,但小女也曾想過會與大人共度此生,白頭偕老,但是今日之事卻讓小女看清,你我之間有緣無分,既然如今已經讓你不能‘不疑’,今後數十年我與你也不能‘恩愛’,又何必蹉跎了你我?今日還是徹底斷了的好。”

  任平晟聽著蘊瑤的話,只覺得字字珠璣,句句在理,這般至情至性的女子,讓他又敬又佩,對自己剛才的所言所行愧疚不已,垂下了頭,羞於再開口。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