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錯了~！
他的大手，掌心乾燥卻冰，握著她手腕，很用力很用力。
和昨晚強勢的他唯一不同的是，溫度。
火與冰的區別。
「怎麼，沒名沒份的就想讓我給你生孩子？」怕他出口的話太薄涼，唐馨搶先說道，「門都沒有，不是名正言順的，我才不會生呢！」
這一刻，海風從她身後的車窗吹起她烏黑秀髮，露出脖頸的吻痕，帶著絲絲香氣繚繞在季南風眼前。
映在他眼裡的影像，迷離又唯美。
像一抹飄渺不定的薄紗。
季南風作夢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為了栓住她、留下她，膝下有黃金、流血不流淚的他，竟然會給她跪地磕頭，無所不用其極。
哪怕死在她身上也要耕耘！
才驚覺，魂啊，魄啊，早就沒了。
長明燈下，那時的他，也像現在這樣，眉頭深深的擰著，「唐馨，唐馨！！」
「叫三遍唐馨都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她拍掉他的手，然後一仰而咽，當著他的面又咕嚕咕嚕的刻意多喝了幾口水，吐著舌頭說，「好苦！」
她抬起頭，又是他近在咫尺的容顏在前。
猝不及防的勾住他脖子，吻還沒落下去，他已經偏頭躲開，眼底閃過一抹厭。
好像她這個人很髒。
「對了！」她笑了笑拎過包，從裡頭拿出他之前留的銀行卡和粉色耳釘遞給他。「這些還給你！」
「給你了就是你的！」她一系列的反應，季南風很是意外。
「那我也不能收！」見季南風不接，她直接放到他腿上，又把紅色離婚證一併拿出來晃了晃，「終於自由了，好看吧！」
她臉上燦爛的笑，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小叔叔，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聲音啞。
與煙無關。
卻啞的苦澀，難耐，「謝我要了你？」季南風臉上的冷意在加重，眉宇間的褶皺，唯有自己清楚。剛剛她指腹擦過時，他有……
多麼的衝動！
誠如之前所說，他是不在意她是不是補的。
可他在意：這個期間，她補的給了誰！
季北城？
亦或白慕楊？
季南風煩躁無比，想給自己再點一支煙，發現煙盒早就空了，「唐馨，你怎麼敢……」看著銀行卡和首飾盒，他眼底閃過一抹痛！
扔向窗外的剎那，手腕突然被一雙軟軟的手握住。
「小叔叔……」該怎麼告訴他，她有一顆和他平等的心，可是無論家世和經歷。以及個人能力，她都不可能和他平等，更無法門當戶對。
「別扔，給我，我要！」先替他保管著。
她這樣想著，小心收好放進包里的時候，沒注意季南風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些，又道，「小叔叔，賭資和醫藥費先欠著你的！」
季南風剛緩和的臉色，像突然發動起來的車子一樣，瞬變。
要不是唐馨及時抓住安全帶，都撞上擋風玻璃了，四周好像只剩下輪胎摩擦地面的響聲，車裡的氣氛壓抑又沉悶。
聽著車外的飆速聲，她剝著自己的手指頭，「我會……儘快還給你的！後天開始我就去錦繡了，以後不去金蘋果學校了，我已經辭職了，你幫我跟丸子說一聲吧！」
季南風面色更黑更冷，氣得他話都不想說，直接把油門一提再提。
半小時的路程，被他十幾分鐘就趕回來。
車子停下，他沒說話。
她識趣的開了車門。「小叔叔，再見！」
回應她的，是黑色路虎『嗖』的一聲消失在夜色里。
書香家園。
從打跑陸驚鴻的那一刻起，容笙就在陽台時刻注意著樓下的情況，一直等啊等啊的，終於看見唐馨回來了，趕緊下樓接她。
遠遠的，容笙就開始解釋她和陸驚鴻什麼都沒有。
唐馨笑道，「我知道什麼都沒有，就是啃了……」往她肚皮那裡瞧。
「親愛的，你再這樣老娘就不給你留門了！」容笙黑髮隨意散著，布紗長衫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怎麼看怎麼誘惑。
一眼望去，除了黑就是白。
「好好，我收回，真是個妖精！」唐馨笑笑。
兩人結伴上樓。
怕容笙擔心，上樓的時候她把自己簽約錦繡，拿到離婚證，周末還要組織同學聚會的事說了說。
容笙聽著，也暗中觀察著，「你真的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啊，倒是你，宋以南請客聚會，目標肯定是你，到時候其他同學都去，就你不去的話也不太好吧！」唐馨說著，進浴室洗澡。
容笙站在浴室外面，軟軟的身子靠在推拉門上，「唐馨……」
裡頭傳來唐馨的應聲。
容笙望著外頭的夜，「其實……」想到陸驚鴻走出唐馨房間的樣子，她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個容器里是什麼嗎？」
容笙輕咬紅唇，隨後吐出的兩字，驚得浴室里的唐馨猛得一震，下秒敞開門，「你說什麼，你……」
「噓！」容笙捂著她的嘴，「怎麼，害怕了？」笑了笑，「放心，我已經處理了，以後我就只有你最親最親了，謝謝你這幾年不管走到哪裡，都帶著它，陪著它！」
「容笙！」唐馨驚駭不已。
更令她吃驚的就是，第二天一早，砰砰----
敲門聲。震聾欲耳。
唐馨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雙腿還是酸軟無比。
休息了一天一夜，那裡還是不適。
「誰呀？」她揉著眼睛，拉開一條門縫。
「媽媽，是我，丸子呀！」門外站著的，正是一身黃色運動服，下配白色球鞋，身後又拉著米老鼠拉杆箱的丸子，墨鏡一拿，「前幾天，你答應的啊！」
「答應的什麼？」唐馨還有點懵。
身後是爬起來上廁所的容笙。
「唉呀。我的媽呀！」一進門，丸子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立馬捂臉，轉身撲進唐馨懷裡，「媽媽，這個大姑是誰啊，她怎麼……露出來了！」
唐馨有些不解，丸子做了一個敞開領口的動作，「這裡好大！」
「色鬼！哪裡冒出來的小鬼！」容笙身上就穿了一件紅色吊帶。長腿晃，胸前更刺眼，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唐馨說，「他他。該不會就是你那什么叔叔的，兒子？」
容笙隱形眼鏡沒戴，只能看個輪廓，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丸子直接嫌棄，「果然就是大姑，老姑姑，看著身材好好好的，沒想到有了健忘症，真可惜！」抱著唐馨的腿，巴結道，「不像我媽媽，就像姐姐一樣年輕。媽媽，我是來住兩天的呀！」
唐馨『噗』的一聲笑了。
容笙瞪著眼，「唐馨，把這個鬼頭，趕緊扔出去！」
氣死她了，才比唐馨大一歲而已。
容笙氣鼓鼓的進了廁所，腦袋裡想的卻是：今天再見，這個孩子更像唐馨，儼然就是翻版，該不會真是她生的吧，可小學到大學畢業，她們一直在一起的，除了……
外面，客廳。
唐馨得知丸子沒吃早餐，鑽進廚房，很快做了三碗雞蛋面，又烤上麵包，熱了牛奶，招呼著容笙和丸子洗手吃飯。
雖然簡單，可溫馨。
丸子長這麼大，第一次這麼開心，「媽媽，你手藝好好哦，謝謝媽媽。媽媽辛苦了！」當著容笙的面給唐馨一個大大的香吻。
容笙看不下去了，「唉喲喂，這小嘴可真甜！」收拾著碗筷，她提醒唐馨，「你啊，可千萬不要被他偏了，指不定是誰讓他來的，現在的孩子精著呢！」
唐馨還沒說話呢。
丸子又說，「大姑，我媽媽還小，你不許帶壞她！」然後又對唐馨說，他說的全部都是實話。而且老早老早就想過來了，是他自己的主意。
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很聽話的拿書包做作業去了。
等到做完作業，唐馨想和他聊聊的時候，丸子跑過來給她捶背，「媽媽，舒服嗎？」
除了舒服，唐馨還能說別的嗎？
丸子嘿嘿笑道，「只要媽媽想，丸子可以天天給媽媽捶北，我還會捏腿哦，給媽媽拿擦腳巾。撿香皂啦，晚上還可以講故事，媽媽想不想要呀？」
看著他滿是期待，甚至還有一份忐忑的大眼晴。
唐馨說不出拒絕，「好吧！」
轉身問容笙的意見。
容笙哼了聲，「除非叫姐姐，不然老娘一會就把他扔出去，賣給人販子！」
丸子扁嘴，「自己都稱老娘，還要強迫一個孩子叫姐姐，講不講天理啊！」眼見容笙要生氣，立馬乖巧上身。甜甜的叫了聲姐姐。
差點沒把容笙樂壞了，當即帶丸子去遊樂場。
丸子對小時候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和季南風在一起的生活，所以在容笙旁敲側擊的問他有關媽媽的問題時，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雖然我不記得，可是她就是我媽媽！」抱著唐馨，他死都不撒手。
容笙鬱悶的嘆了口氣。
隔天早上。
唐馨開始藝人培訓，送丸子上學的事就落在容笙身上。
因為從來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她聯繫起來特別困難，無論去哪都不得不頂著一本書，嘴上咬著吸管來嚴格要求自己。
可能是宋以南的關係，老師和同事待她很好。
一天下來。除了身體柔軟度很好之外，其他的幾項練習下來，唐馨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
時間過得很快，傍晚放學。
接到容笙電話時，她也結束一天的訓練，走出電梯的時候，沒注意迎面有人走過來，猝不及防的撞上去，對方手裡的文件夾啪！
掉在地上，裡頭的紙張亂飛。
唐馨趕緊道歉，彎腰去撿紙，小腹毫無徵兆的一疼。跟著就是一陣陣鑽心的疼，沒站穩，趔趄間她慌忙伸手去扶一旁的電梯壁。
這時候，腰間一緊，被誰扶住。
「謝謝你，我……」看清扶住她的人，唐馨頓了頓。
「容笙，哦不，唐馨，你怎麼了？沒事吧！」扶住她的正是白慕楊，一身白色西裝，左耳耳釘在夕陽下閃閃發光。「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白色的西裝……唐馨怔了怔，掩飾得很好的落寞，傷心和悲涼一下子湧出來。
小腹又是一陣疼，隱隱有什麼流下來。
她咬著唇搖頭，「沒事，我沒事！」
下意識，和白慕楊離開距離。
意外的是，白慕楊直接叫來秘書，語速很快的安排道，「趕緊的打120，叫救護車過來，還有地上的文件你來處理。一會的會議取消！」
幾乎是話落的一瞬間，攔腰抱起唐馨，「我送你去醫院！」
「白，白總！」唐馨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我沒事，您放我下來！」
「你確定沒事？」白慕楊不放的追問。
他眼裡的關懷，臉上的緊張，還有熱情的態度，和那天穿朋友裝的白慕楊完全不同，唐馨疑惑了，沒注意馬路對面的黑色私車家裡，有張面無表情的臉更黑。
「開車！」車裡，季南風鐵青著臉吩咐道。
前面開車的是助理白沫，她有些詫異的看向後視鏡，「您不接丸子了？」
「接什麼，不回來拉倒！」和那個女人一樣倔，對你好的時候各種無賴外加可愛，對你不好的時候翻臉無情還離家出走，都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商務車再行駛起來的時候，季南風心裡悶啊，把所有的怒意全灑在鍵盤上。
敲得噼里啪啦響。
白沫緊了緊方向盤，最後什麼都沒說。
註定這個晚上，有人會失眠----他腦海里。像播放幻影片一樣，一直閃著白慕楊抱著唐馨的一幕。
轉眼周末來臨。
唐馨前一刻，剛掛了宋雅琴打來的謾罵電話，下一刻又接到宋以南的電話。
他說，「唐馨，是這樣的，你別緊張，不是晚上同學聚會，而是有個跑龍套的角色，你要不要試試？這是我一個朋友的，你什麼都不用多想，只要盡情發揮就好了。」
聞言，唐馨一怔，「真的！」
然後記起什麼，下意識站起來，脫口說，「那什麼，宋總，有沒有錢拿的？」三天過去，她已經把宋雅琴欠下的賭資忘記。
剛才宋雅琴打電話過來說是不活了，要自殺，她才記起來。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能看著她死。
雖然和錦繡簽約，她有一千萬可以拿，但公司規定是培訓期過後，才可以分期拿到，再加上金蘋果的違約金，頭兩年幾乎拿不到錢。
沒想到宋以南說，「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兩天一萬，不過就是辛苦了點！」
一個小時後，唐馨趕到所謂的片場。
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辛苦。
那天腹痛是姨媽來了，今天剛好是第三天，雖然初秋水不涼，在水裡泡十幾個小時，一天下來也是筋疲累盡，半夜收工還是容笙過來接的她。
看她臉白的樣子，容笙疼得破口大罵，唐馨笑笑，「我沒事，本來就白，就是粉打多了，再說也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的！」
「唐馨！」下車，進了出租屋，容笙快把廚房點著了，才弄了一碗黑乎乎的薑湯出來。
第二天雖然不是水裡的戲，但是鬼！
在半夜。
混在一群殭屍堆里，差點沒把她嚇死。
凌晨五點收工。
天色已經透亮。她沒叫容笙過來，揣著兩天掙來的一萬塊錢，順著山道往下走。
秋風瑟瑟，樹葉一響。
聯想到昨晚的場景，無論她是跑，還是快步，以及倒著走，總感覺身後有人跟著。
水泥路走到盡頭，就是公交站。
她摸出手機，想弄點音樂出來，突然聽到一聲，「站住！」
分不清男人還是女人的聲音，像極了殭屍發出的。
唐馨不斷告訴自己，戲結束了，世上不可能有鬼，轉身的剎那，當真看到兩個戴面具，身穿殭屍衣服的男人，一蹦一蹦的過來。
「手機，錢，全部交出來！」
「裝神弄鬼，你們知不知道搶劫是犯法的？」唐馨緊張的咽了咽口水，「我朋友就在前面，你們再往前走一步……啊！」
沒注意身後有溝，猝不及防的倒了下去。
手機摔壞不說，揣在兜里的現金也露出大半，聽到其中一個人喊，「錢，就說她身上有錢吧！」說著，就衝過來搶。
不是唐馨看中錢，而是這是她辛苦掙來的，「救命，有人搶劫了！」
「別喊了，這附近根本就沒人，撒不撒手？」揚起胳膊，就要打唐馨。忽然『咯吱』一聲，一輛黑色私家車像冒出來一般，突然停下。
兩人幾乎沒看清，車門打開的瞬間，衝下來的人什麼樣，就被扣在地上。
季南風利用兩人身上的殭屍服長袖，把兩人背對著綁起來，報警後，又撿起唐馨甩出去的手機，最後來到她面前，「說，叔叔抱我起來！」
「不用你抱！」每次都這麼自大狂妄，唐馨手機也不要了，掙扎著爬起來，剛要走，左腳腳裸驀地一疼，根本無法著地，才意識到崴腳了。
她就是不說話，瞪眼看著跟前的季南風----他依舊黑西褲白襯衣，即使衣服沒有之前工整，有些褶皺卻不失帥氣的外表，一張英俊的臉龐好像沒休息好，有些憔悴，眼底有血絲。
晨風吹過來，有濃重的煙味飄進她鼻腔。
見他向前一步，她單腳往後跳，「別過來，走開，我不用你管！」
口氣幽怨中帶著撒嬌的意味，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寫滿了委屈，雖然沒哭卻帶著隱隱的霧氣，鼻頭又跑得紅紅的，瀲灩的唇輕咬著。
「……」看著她，季南風喉結動了動，「我錯了！」
唐馨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下一刻，季南風又是說，「是我錯了，不氣了行不行？」
「你哪裡有錯？你半點錯都沒有！」她沒發現自己撅起嘴巴來，「是我不識好歹，剛才那麼危險，要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我已經『人財兩失』！」
「唐馨！」季南風急了眼，奔過來就抱起她，不由分得往車前走。
唐馨看上去是面無表情，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實際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這幾天睡不著的時候，她仔細想過前後發生的事，知道季南風生氣的是什麼。
不過她就是不解釋，急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