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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種病症凝聚在她嬌小的身體裡,互相牽扯,在她沒有穩定的現在,醫院根本沒有辦法做手術。
她只能這樣熬著。
克拉克無比後悔,他一直都聽著維奧萊特的心跳,知道她那裡可能不太一樣,但是他卻因為疏忽,讓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如果早一些,他能帶著維奧萊特去醫院看看,是不是一切都來得及?
可惜沒有如果。
克拉克可以用透視眼看到她腦袋裡那該死的腫瘤,能看到她有缺憾的心臟艱難地跳動,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什麼都做不了。
維奧萊特又睡了一天。
她醒來的時候,克拉克正在瘋狂地翻著書,想要惡補一些醫學上的知識,在維奧萊特看過來的時候,卻小心翼翼地把書藏起來。
淺金髮色的姑娘已經幾天沒有洗過頭髮換過衣服,她沒有被紅斑覆蓋的皮膚蒼白到透明,連唇色都泛著微微的紫。
但是她在笑。
淺淺的小梨渦在她臉頰浮現,女孩兒對著男朋友招招手,把因為輸液而有些青紫的手按在了他的腦袋上。
淺藍色的眼眸有些滿足,她感受著掌心髮絲摩擦帶來的麻癢,笑聲甜甜的:“克拉克你有沒有洗頭髮啊?”
克拉克:“……維……”
女孩兒的手下移,在他肩膀拍了拍:“好啦,不逗你啦。我沒事的。”
克拉克低落極了。
維奧萊特的手前所未有的涼。她的指尖在他眉心輕點,笑意淺淺:“你別不開心,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了。”
克拉克勉強讓自己笑起來,但那模樣只像是一隻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委屈地撒嬌的大金毛。
淺金髮色的姑娘眨眨眼,拉下他的脖子,吻在他的額頭:“沒關係的,會好的。你有線索了嗎?”
克拉克沮喪地搖頭。
他能看得很遠,他能跑得很快。他甚至偷偷跑了幾個城市查了戶籍,可一無所獲。
卡爾·艾爾這個名字太奇怪了,他在網上都發起了“尋找卡爾·艾爾”的活動,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晴空藍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堅韌,克拉克似乎做了什麼決定。他看著他的姑娘,認真極了:“維奧萊特,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找他?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做的,你告訴我,我可以。”
維奧萊特看著他的眼睛,差一點就說出來了,可她尚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女孩兒唇角的小梨渦沒有消失,她眨眨眼,笑意清淺:“只要找到他就好了,我和他聊聊,然後就沒事了。”
倒不是不相信克拉克,但她要怎麼說?找到卡爾·艾爾然後告訴他一定要乖乖生活在地球?還要隱瞞身份?算了,還是等她自己和他聊聊。
說起來,他們找不到卡爾·艾爾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決定了隱藏身份了?
維奧萊特不知道。
身體越來越虛弱,她再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找到卡爾·艾爾身上。
淺金髮色的姑娘竟然還很樂觀。
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已經寄到了斯莫維爾,克拉克跑了個來回把那張紙送到了維奧萊特手上。
視覺神經最先受到壓迫,女孩兒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
她纏著克拉克把那封信讀了一遍又一遍,讀到男孩兒忍不住哽咽起來。
“維……”克拉克緊緊地抱著她,“你不要有事,求求你,別離開我。”
他至今的人生都圍繞這那座小鎮,那裡有他的家,他的父母,他的姑娘。
維奧萊特是不一樣的。
她是唯一的,貫穿了他的成長,從他們相識開始,就再也沒有分開過。
而他的女孩兒在成年之前卻像是極速凋零的鮮花,明明還沒到綻放的時候,卻連花期都要熬不過去。
維奧萊特嗯了一聲。
她的身體只能做些保守治療,曾經漂亮又富有光澤的淺金色長髮已經乾枯,明若星子的淺藍色眼眸失去了焦距。
她還是能笑出來。
淺淺的小梨渦依舊甜膩,她窩在克拉克的懷裡,攥著那封錄取信。
“別難過,克拉克,”女孩兒柔柔的聲音十分認真,“我們的約定,我可能要食言啦。”
克拉克不是每時每刻都能陪著她的。
他還在滿世界躥,想要找到那個不知道在那裡的卡爾。而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維奧萊特也想了很多。
她配合治療,求生欲旺盛,可生命力還在流逝。
系統一直沒有出現過,她已經開始懷疑,那些是不是都是她的幻想。
她也這麼和克拉克說了。
男孩兒緊緊地抱著她:“……我不會放棄的。你別亂說,你會好的。你……你還要當醫生,我還要去救人的。昨天在紐奧良我有阻止一場搶劫,我把槍給融掉了。”
女孩兒嗯了一聲:“那,你要繼續努力了,到時候連我當醫生能救下的人一起救出來。”
克拉克顫抖著說好,但女孩兒沒有聽清。
維奧萊特又睡過去了。
不,準確來說,是昏迷。
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少到克拉克根本不敢放手再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