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羅寶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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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嚶鳴不曉得在遊廊里坐了多久,直到長姐英容出現在她面前:「你這丫頭,竟跑到這裡玩了!都渾忘了時辰了嗎?!聘宴已經開始了!快隨我去前院!」

  嚶鳴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見紅日高升,的確是時辰不早了,便訕訕笑道:「我還以為時辰還早,所以在這裡賞梅,沒想到——」

  「好了,快隨我去吧!」英容一把抓起嚶鳴的手,忽的眉頭一皺,「你的手怎麼冷透了?」

  嚶鳴忙笑著說:「不知不覺在這裡坐了許久,手爐自然已經不熱了。」

  英容忙吩咐身邊的侍女留春去給嚶鳴的手爐填炭火,又用自己溫熱的雙手搓著嚶鳴冷冰冰的小手,嘴裡嘆息著道:「天氣再好,也已經冬日裡了!女人啊,得好好注意保暖才是,否則總是這般凍著自己,對身子可沒好處。」

  一邊捂著她的手,英容嘴裡低低說著:「我從前也是不注意,結果弄得體寒,生生婚後多年都沒懷上孩子,足足是吃了好幾年苦藥,才養好了呢!」

  「記得那時候,還是先帝在位的時候呢!文氏一胎接著一胎的生養,連生了二子一女,偏我連懷都懷不上。」只見英容端莊秀麗的臉上滿是惆悵之色,「後來,雍正八年的夏天,當時還只是寶親王嫡福晉的皇后娘娘生了嫡子,我偶然有幾個僕婦議論著說,體寒的女子不易有孕,這才知道自己癥結所在,後來仔細調養,才總算生了慶明。」

  忽然間,嚶鳴只覺得心頭咯噔一下,「長姐,你剛才說什麼?!」

  英容有些惶惑,便道:「我說……我仔細調養,才總算生了慶明。」

  「不是這句!!前頭!前頭那句是什麼?!」

  看到嚶鳴那副急切的樣子,英容略一思忖,便道:「體寒的女子不宜有孕……」

  「再前頭呢?!!!」嚶鳴的神情更急切了。

  「寶親王嫡福晉……」

  英容這句話才剛開了個頭,嚶鳴便覺得腦袋一片轟鳴,已然是聽不見她後頭說了什麼了。

  寶親王嫡福晉……

  寶親王……

  寶……

  羅寶!!!!

  嚶鳴突然很想撞牆,她怎麼就忘了這茬了!!乾隆登基以前,正是「寶」親王啊!!!!

  她怎麼就那麼傻叉啊!!還是她那麼先入為主的,竟然忽略了這最最重要的一點!!

  其實,前頭已經有很多跡象表明羅寶不是尋常人了!

  否則,就算他輩分再高,如何能叫鐵帽子郡王世子福彭那般恭敬?!

  否則,他如何竟連鐵帽子康親王崇安都敢鄙夷一句「崇安也配讓我來賀壽?」!

  福彭怎會不知男女大防?卻三番五次為她和「羅寶」提供便利?!

  如此一來,便是一且都明了了!嚶鳴身子不禁一晃,幾乎要趔趄倒地。

  幸好英容在旁,這才沒有叫嚶鳴摔倒,「怎麼了?是坐得久了,腿腳發麻嗎?」

  英容那關切的聲音在嚶鳴耳畔響起,嚶鳴勉力露出一個微笑,道:「我……沒事。」

  英容忽的道:「對了,我方才聽你姐夫說,宮裡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嚶鳴暗嘆了一聲「果然」。

  這一日的宴席上,嚶鳴只覺得渾渾噩噩,知道一切結束的時候,腦袋都有些發脹了,大約是多飲了幾杯酒的緣故吧,這會子已經有些上頭了,現在,她什麼都不想多考慮了,只想回去好好睡個覺。

  身子踉踉蹌蹌便往後院自己住所而去,只覺得腳下發軟,身子也是軟綿綿,她這個小身子骨啊,酒量可真是不濟!迎面冷風吹來,吹得她只覺得腦門子生疼,疼得眼裡都忍不住淚汪汪的了。

  風吹落枯枝上積雪,紛紛揚揚,讓本就醉眼朦朧的嚶鳴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忽的腳下踩了石子,她又穿著花盆底鞋,登時一個趔趄,便要撲地而去。

  「啊!」她大叫一聲,心中已經是認命地要吃一個狗啃泥了,可沒想到迎接她的不是硬邦邦冰冷的地面,而是一個溫暖厚實的懷抱。嚶鳴隨手一抓,便抓到了柔軟蓬鬆的皮毛。

  玄狐皮……大氅?

  嚶鳴睜開淚盈盈的眸子,看到的卻是方才宴席開始前就已經拂袖而去的「羅寶」。

  一隻溫熱的大手輕柔而緩緩地擦著她臉頰上流淌出來的淚水,呢喃的聲音近在咫尺,「傻丫頭,方才裝得倒是挺像個沒事兒,我才一走,你便把自己灌醉了,還哭成這般狼狽的樣子!」

  嚶鳴瞬間醉意醒了大半,這才發覺自己是被「羅寶」給抱在懷裡的。她飛快地想要掙扎掙脫,可她的力氣,哪裡比得過自幼鞍馬熟稔的健壯男子,被他牢牢箍在懷裡,竟是分開都掙不開!!而且,他說的那番話,完完全全是腦補過頭,自己誤會了好不好啊!!好像她是因為知曉了「羅寶福晉」有孕,才傷心得借酒澆愁!天可憐見!她只是知道了真像,受到的打擊太大,才迷迷糊糊多喝了幾杯的!

  嚶鳴氣得臉頰漲紅,「你——您……請你鬆手!」嚶鳴原是想說「你」的,可是想到他的身份,便急忙便了恭敬的稱謂和語氣。

  他見嚶鳴如此反應,不禁一愣,微微一嘆,低低在嚶鳴的耳畔吐出灼燙的吐息,「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了……朕的身份?」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枚明黃色繡著五爪龍紋的錦帕,輕輕擦拭著嚶鳴濕漉漉的臉頰。

  嚶鳴陡然渾身一僵,仿佛連五臟六腑都跟著一起僵住了。朕……這世上除了那個人,還有誰可以如此自稱呢?

  繡著縷金龍紋的錦帕,明亮得刺眼,這樣的顏色,這樣的繡紋,除了他,還有誰能使用呢?他拿出這個帕子,便顯而易見的,是不再打算隱瞞身份了。

  「你……剛才的在梅林的反應有些古怪,後來朕琢磨不透,便折返回來,卻聽福彭說,你把自己給灌醉了。」他伸出手來,輕輕捏了捏嚶鳴的臉頰,「你這個小迷糊,朕剛才一路尾隨,你竟然沒察覺,只自顧自地哭了起來。」

  嚶鳴的確沒發現自己被尾隨了,只不過……她只是酒後頭疼,又被冷風吹得難受,所以才淚眼汪汪的!!根本跟「羅寶」沒關係好不好啊!!這傢伙,怎麼這麼愛自作多情啊!!

  忽然,嚶鳴感覺到箍住自己的那一雙手臂突然鬆了,他那雙手握著了嚶鳴的,他細長的眉毛突然卷皺了起來,「手怎麼這麼冷?方才的斗篷呢?怎麼也不穿著了?」

  「啊?我……」——剛才宴席上,炭火暖和,自然是脫去了斗篷了,而宴席散了,她醉得迷迷糊糊,自然是忘了斗篷了。

  旋即,「羅寶」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玄狐皮大氅,「呼」地便披在了嚶鳴的身上。玄狐是一種北方雪原上的狐狸,毛色深黑,但毛尖泛白,因數量罕有,又極難捕獲,所以異常珍貴。也就是他這樣身份的人,才能那玄狐來做成大氅。這麼大的一個大氅,兜頭兜腳,只怕少說也要十幾張玄狐皮才成,而且這大氅銜接得沒有一絲縫隙,而且毛色均勻,可見選材、做工無不是上乘。

  那還帶著暖煦體溫的玄狐大氅剛一落在嚶鳴身上,便覺得從頭到腳暖烘烘的,冰冷的手腳仿佛一瞬間都暖和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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