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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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寶沒有再說什麼,他沉思了良久,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半夏也已帶著茶水回來了,她看到羅寶,不禁秀眉輕輕一皺,看向嚶鳴,似乎有些躊躇的樣子。

  嚶鳴明白半夏的擔憂之處,她的確不宜和外男來往甚密,而短短這些日子,已經是三次見到羅寶了,而且每次都是談了許久。也難怪半夏憂心,這終究是男女大防的時代啊。不過半夏自是忠心的,她從未跟老郡主提及這件事,否則嚶鳴就沒有今日這般逍遙了。

  半夏終究沒有開口,只默默將茶水和小點心放在了亭中石桌上。

  羅寶倒是不客氣,順手捏了一塊羅漢餅便吃著,他看著嚶鳴精緻細膩的小臉蛋,忽的頓了頓,「康親王府世子福晉馬佳氏得了麻疹不能見人,這件事——」

  嚶鳴嘴裡叼著桂花糕,淡淡道:「哦,是我做的。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羅寶沉聲問:「那日的事……是馬佳氏要算計你名節?」

  嚶鳴輕輕「嗯」了一聲。

  羅寶對此沒有什麼評價,只輕聲道:「你有時候,倒不像是十四歲的小丫頭。」

  老娘本來就不是十四歲的小丫頭!!嚶鳴心裡頭狠狠腹誹了一句,她跳動娥眉,不咸不淡道:「怎麼?你是覺得我下手狠辣,不像閨閣小丫頭?」

  羅寶搖了搖頭,「我指的不是這個。既然都做出這般撕破臉的舉動了,為何還要給敵人喘息的機會?須知,斬草不除根,必有後患!」

  嚶鳴愕然了半晌,斬草除根?這種話居然那麼平淡地從羅寶的嘴巴里說了出來,不禁叫嚶鳴打了個冷戰!天可憐見,莫說是殺人了,她連只雞都沒殺過呢!要不是那日氣得狠了,她也決然狠不下心用那種手段對付馬佳氏。

  羅寶見到嚶鳴這幅神情,忽然笑了,「罷了,你終究還是個小丫頭啊。」

  額……剛才還說老娘不像小丫頭,現在又說還是個小丫頭,毛的!!真是繞得嚶鳴腦袋都大了。

  羅寶笑著說:「你的確是個不肯吃虧的,瞧著素日裡張牙舞爪,像個厲害小妮子,可也終究婦人之仁。」

  這話,是誇人還是罵人?嚶鳴腦袋裡轉了一圈,心裡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覺得不爽。

  嚶鳴便道:「她那張臉下半輩子是不能見人了,康王府想必也不會再放她出來,如此一來,又能有什麼後患呢?」

  羅寶搖了搖頭,卻不回答。

  半夏見狀,忍不住道:「格格,時候不早了,還是趕緊回寺里吧。」

  嚶鳴望了一眼半夏,看著她眼裡的苦惱之色,便又看了羅寶一眼。

  王欽也忙小心翼翼的弓著腰身,道:「主子,時候的確不早了。」

  羅寶抬頭看了看天色,「罷了,我改日再尋你。」

  沿著後山小路,迤邐返回潭柘寺的途中,半夏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格格,你是即將應選的秀女啊,著實不該……」

  嚶鳴抬了抬手,沒有叫半夏繼續說下去,「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明白自己以後該怎麼做。」——以後……她也不打算再和羅寶見面了。只不過她每一次出門,似乎都能遇見羅寶,看樣子選秀前,她還是不要出門為宜。

  回頭,嚶鳴便私底下吩咐人回了一趟內城侍郎府,取了那篇用瘦金體抄錄的詩經伐木篇以及法華經的第一卷,叫送去了平郡王府她姐夫福彭手上。剩下的,也就無需嚶鳴操心了。

  日暮時分,嚶鳴回到潭柘寺廂房,前去給祈福了一整日的祖母請安問好,正好修齊身邊的小廝行舟正在一旁稟報。

  行舟年歲不大,卻十分穩重,他略弓著身子道:「老郡主只管放心,公子爺已經順遂地進了貢院了。這會子第一場八股想必也考完了,只差明日的經義和後日的策論了。」

  老郡主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面容慈祥,「但願一切順遂。」

  行舟想了一會兒,又道:「貢院開門的時候,康親王府也派了人送了一盒狀元餅。」

  嚶鳴聽在耳中,忽的便想起了羅寶之前說過的「必有後患」四字,登時心中咯噔一下,急忙便追問行舟:「誰派人送的?」

  行舟忙回話道:「是康親王派了外院秦管事的兒子。」

  嚶鳴遲疑了一會兒,「秦東的兒子?」——這個外院管事的確是受到康親王崇安重用之人,嚶鳴自然也知道有這麼號人物,只是……「秦東有兒子嗎?」

  行舟笑著說:「據說是原本在奉天打理產業的,最近才調回京中的。」

  老郡主看了嚶鳴一眼,「寧兒,你問這個做什麼?」

  嚶鳴垂首道:「瑪嬤,咱們侍郎府和康親王到底是有些不合之處的,孫女不得不小心一些。」——修齊是納蘭氏一族的希望,若他不能中舉中進士,對侍郎府的打擊自然不小。

  老郡主沉吟了一會兒,「既然如此,行舟,你去打聽打聽,秦東的兒子是不是最近回京了。」

  行舟忙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這一夜住在潭柘寺後院專門安置女香客的廂房中,嚶鳴躺在床榻上,想著那盒狀元餅、想著自己和馬佳氏和博爾濟吉特氏的齟齬,竟是翻來覆去,足足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倒是英宛沒心沒肺睡了個飽飽,第二日起來,活蹦亂跳的。

  今日嚶鳴渾身疲乏得緊,也著實無心出去溜達了,上午陪著祖母念了一會兒經文,又給佛前敬了香,便回了廂房內。忽的想著自己擱在藥舍裡頭的松鼠,約莫著它也該餓了,便推說要午睡一會兒,且叫半夏幾個丫頭都出去了,自己卻閃身進了藥園世界藥舍之中。

  藥舍依舊是那個多少年都紋絲不變的樣子,可是那長案上竟然也空空如也了!只餘下幾個小小棗核,一個、兩個、三個!的確是被那隻火紅色的松鼠給吃光了,可是——松鼠呢?!!

  嚶鳴側頭一看,藥舍的窗戶開了一條縫隙,那縫隙的打小恰好足以容納一隻那麼大的松鼠鑽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明明關好了門窗了呀!只是——窗戶並沒有上鎖!她原以為,一隻斷了腿的松鼠,不可能推開窗戶跑出去,可眼前的一切,分明證明了嚶鳴的料想恰恰是錯誤的!

  嚶鳴只暗叫一聲不好!窗戶外就是累累的棗樹,只怕是松鼠餓了,才聞著味跑出去的!可是外頭的藥田,可是能吞噬一切的!!它才不會管你是活物死物!出了嚶鳴這個滴血認主的主人,藥田不會認外人的!!

  嚶鳴顧不得許多,急忙推門飛奔了出去,她私下張望,也是盼著那隻松鼠爬上了棗樹,吃飽喝足,也在哪棗樹上呆著,千萬別落了地啊!

  棗樹已經枝椏繁密,遮天蔽日,累累如珊瑚般的紅果,壓得枝條搖曳,可那嚶鳴抬著頭看了半天,愣是沒找到一絲松鼠的影子。也怪那松鼠火紅的,跟那棗子的顏色竟是差距不大,若是掩藏其中,也的確不好找。嚶鳴也不敢朝著棗樹上踹兩腳試試是否會掉下只松鼠來。

  話說,她也的確挺喜歡這種毛茸茸可愛的小動物的。

  「咕啾!咕啾啾!!」

  嚶鳴抻得脖子都發酸的時候,身後卻傳來的輕快的叫聲。

  嚶鳴回頭一看赫然是一隻火紅色毛色蓬鬆無比的絨球,它正左在一支碩大的靈芝上,雙眸囧囧有神地望著嚶鳴,似乎很是歡喜的樣子。

  嚶鳴卻突然「嗷——」地叫了一聲,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她這藥園裡有不少珍稀的藥材,尤其是那藥舍外頭那一截朽木上生長的七八支靈芝!!當初為了弄到靈芝孢子,為了把靈芝養育成活,可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力氣!要知道,靈芝可不會直接長在泥土上,就算是藥田肥沃的黑土也不例外!嚶鳴只得弄了塊朽爛的木頭,拿進藥園空間,可當然是被藥田吞噬了,所以嚶鳴只能在外頭培育了十多次,才總算發出了靈芝,這才挪進藥園,才沒有被吞噬。後來從一支靈芝,漸漸繁衍出了七八支,密密麻麻都長在了那塊朽木上。

  可現在,那隻最大的,足足有人臉那麼大的那支母本的靈芝,現在被足足啃去了大半邊!!

  而罪魁禍首,無疑就是眼前這隻毛茸茸的可愛得不像話的紅色松鼠!

  而這隻火紅松鼠,居然還用一雙可愛的大眼睛歡喜地望著嚶鳴。

  仙人個板板!果然是好人做不得啊!!

  唉——

  長嘆了一聲之後,嚶鳴的食指指尖上突然傳來了劇痛。

  「啊!!」

  那隻火紅的松鼠不知道什麼時候跳竄了起來,狠狠地,一口咬在了嚶鳴的手指頭上,就像昨天咬棗子那般,那叫一個狠啊!

  十指連心,這種痛,自然是不需要多說的。

  登時血珠子便沁了出來,被那隻松鼠生生吮吸吞了下去。

  你妹的,這小東西進居然還喝人血啊!!

  「主人,我不是在喝血,是簽訂血契。」一個清脆稚嫩的童聲在嚶鳴的腦海中響起。

  嚶鳴一個趔趄,差點被摔在地上,她眼珠子瞪得渾圓,盯著眼前這個圓滾蓬鬆的小傢伙,「血契?!」

  火紅的松鼠搖曳著自己蓬鬆的大尾巴點了點頭,然而再度有聲音在嚶鳴耳畔響起:「簽訂了血契,我就能和主人精神交流了。雖然我是靈獸,但畢竟沒有修煉成人形,所以不能口吐人言。」

  「靈獸?!」嚶鳴再度驚問。(三千字章節奉上!順便求個推薦票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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