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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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嚶鳴是逃竄一般從姐姐的院子裡跑出來的,她也知道,姐姐英容是一番好意,可他對福端那種還沒長大的男孩子實在產生不了半分興趣啊!!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活了三十多年了,泡個十六歲的小男孩,她會有很大的罪惡感滴!!

  一路來到了平郡王府的後花園裡,這裡嚶鳴也來過好幾次了,花園雖大,嚶鳴倒是路熟,順著湖邊石子路便往西面而去。前頭有一個亭子,背靠竹林,面朝湖水,是個極好的歇腳地方。

  可這回嚶鳴走到了目標盡頭,卻有些傻了眼。亭子還是那個亭子,竹林還是從前的竹林,湖水自然不能變,唯一改變的就是那漂亮的八角攢尖蘇式彩繪亭子上多了一個匾額。

  她仰頭瞅著那個匾額看,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漸漸嘴巴也張大了。

  半夏也笑著道:「格格,上頭的兩個字我都認得呢!!這是『竹意』!竹意亭!名字取得倒是挺好啊!只是咱們去年來的時候亭子上還沒有這個名兒呢!」

  嚶鳴嘴角抽搐了兩下,她也想知道,這到底特麼的是怎麼回事啊!!

  這時候,嚶鳴突然聽見後頭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玄色福紋錦衣的年輕人,衣裳料子似乎是上等的雲錦,繡工也似乎是蘇繡派系,領上繡著縷金捲雲紋,很是細膩,針功了得。他頭上扣著一個同色的團壽字暗紋瓜皮帽,帽中嵌著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白玉帽准。他手裡拎著一把燙金骨摺扇,正像逛自己後花園般悠閒地朝這邊走來。

  這個人,嚶鳴不認得,瞧著不過二十五六歲,約莫可能比他姐夫福彭略小几歲的樣子。長相倒還不錯,細細的一雙柳眉彎彎,一雙悠悠然的丹鳳眼,高挑的鼻子長得形狀極好,嘴唇是菱形的,整個臉型是容長的,上頭五官配合在一起倒是有一股子儒雅,不過嚶鳴瞧著,應該是附庸風雅才更恰當些。

  他走到了嚶鳴跟前,手裡的燙金骨摺扇刷地一聲打開了,嚶鳴一眼便瞅見了扇子上頭提的是印有「香光居士」落款的詩詞——香光居士,就是董其昌的號,也就說這摺扇的扇面是明朝書法大家董其昌親筆?是個十分珍貴的古董?瞧著此人衣著打扮,也不像是個會用假字畫的。——不過他冷肅的秋日裡還特意打著一把扇子,看樣子果然是個附庸風雅的傢伙。

  嚶鳴不禁暗自揣度此人的身份,是宗室子弟嗎?

  這時候,他用自己的扇子指了指亭子上的匾額,「我……老遠就看見,你仰頭瞅了上頭的字老半天,可是覺得上頭的字不俗?」

  還特麼「不俗」?!嚶鳴真想反駁一句,你特麼眼睛是瞎的嗎?或者是半夏這種認不得幾個字的?!否則怎麼會有這種奇葩的審美觀?!

  但是想到眼前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爵位不低的黃帶子,嚶鳴也就收斂了滿腹不客氣的話,淡淡笑著睨了他一眼,「我不曉得我姐夫是哪跟筋犯抽了!」

  那人愣了愣,他似乎有些沒聽懂嚶鳴話里的意思。

  嚶鳴搖著頭道:「平郡王世子,是我姐夫!沒想到如今的品味居然這麼差了!」

  這下子,那人聽懂了嚶鳴的話的,但是他的臉色有點發綠。

  嚶鳴上下打量了他一通,又指著匾額上的「竹意」二字,瞪大了眼睛問道:「這『傻大黑粗』的字該不會是你給提的吧?!!」

  那人的臉頓時更加油綠油綠的了。

  嚶鳴乾笑了兩聲,「那個……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是你寫的。呵呵。」——其實從他走過來問第一句話開始,嚶鳴就猜測到亭子上的字只怕十有*是他提的。嚶鳴雖不知此人是誰,但她可沒有義務拍這人的馬屁。何況這個人渾身那股子天老大、我老二的勁頭兒,的的確確叫嚶鳴不爽了。

  那人油綠的臉上憋出了一絲紅意,他刷的一聲合上了扇子,突然在自己手心裡狠狠一拍,他揚聲吩咐身後弓著身子跟隨的二十出頭的俊俏白臉小廝道:「王欽,去取筆墨紙硯來!!」

  說罷,這人眯了眯眼睛,眼底露出幾分不善的寒芒來,他冷冷掃了一眼嚶鳴:「你這小丫頭既然口氣如此之大,就寫幾個字給我瞧瞧!!若是寫不好——」他再眯了眯眼睛,神色似乎愈發不善了。

  嚶鳴忍不住撇了撇嘴,這特麼什麼玩意啊!寫字寫得丑就罷了,居然還堂而皇之地掛出來,掛出來就罷了,莫非還不許人實話實說地評價二句呀?!

  嚶鳴心中不爽,便跳動了一雙娥眉,語氣淡淡道:「我的字自然是差強人意的,不過卻也比上頭那倆字好多了!」——嚶鳴自是不覷的,她說上頭倆字「傻大黑粗」,可不是詆毀人的話!不是她嘴毒,而是那倆字著實太難看、太煞風景了!粗大醜陋,毫無風骨,真不曉得福彭為什麼還精心裝裱了掛上去!難道眼前這位爵位不低,或者是福彭的好朋友之類的?

  嚶鳴這般難掩鄙視的神色,叫眼前這個年輕華服男子氣了個夠嗆,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再發作什麼,那個被叫做王欽的青衫小廝已經捧著文房四寶擱在了亭子裡頭。

  嚶鳴也不客氣,徑直進了亭子裡頭,也懶得管那人是什麼臉色了,她笑著對那個叫王欽的俊俏小廝頷首客氣地道:「有勞了。」——的確是有勞了,眼前不但筆墨紙硯俱是最上乘的,連磨墨的清水也備上了。

  王欽許是知道自家主子動了怒,也不敢多與嚶鳴說半句,忙又躬身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嚶鳴也不遲疑,拿起那方還沒用過的泥金彩繪的墨,指尖輕輕一撫,便覺有一股細膩之感,放在鼻子下頭輕輕一嗅,方知是上好的徽墨!於是略往硯台里倒了少許清水,便撩起袖子,熟稔而敏捷地磨墨,這磨墨也是一門功夫,她上輩子跟祖父學書法的時候,便是從磨墨開始學起的,加水務必要少放多次,寧可少了再加,也決不能一下子放太多,然後是磨墨的手法,要保持一個方向旋轉,而且力道要均勻,不能用力太大,就像潤物細無聲那樣。

  嚶鳴磨好了墨的時候,那人也走進了亭子中,眼皮一垂,瞥了一眼那均勻細膩的墨汁,他語氣冷淡而傲然地點評道:「磨墨倒是有幾分根底,比我的……小廝墨得略好一些!」

  這人不但說話欠抽,語氣更是欠揍!!嚶鳴翻了個白眼,恨不得把這一硯台的墨汁都潑她臉上!難道宗室子弟都是這幅賤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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