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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湘蓮瞪了薛蟠一眼,薛蟠才悻悻的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一時賈寶玉和蔣玉菡兩人並肩回來,瞧見席上氣氛有些沉默,不免狐疑的開口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都不說話?”

  賴瑾隨意笑道:“都是適才玩鬧的有些累了,這會子也歇一歇。”

  賈寶玉聽見這麼說,也不理論,拉著蔣玉菡一起坐下了。

  馮紫英開口嘆道:“下個月沈軒和衛若蘭就要去西海沿子打仗了,還剩我們幾個在家無所事事的呆著,真沒意思。”

  沈軒難得接口說了一句話:“倘或覺得無聊,也可以上書請聖上准許你們去西海沿子打仗就是了。左右你們在京也是無事生非的主,聖上巴不得把你們打發的遠遠兒的。”

  馮紫英幾個眼前一亮,相互看了一眼。柳湘蓮有些寥落的說道:“你們也算是有了可做的事業。倒是越發襯得我終日無所事事,浪蕩度日了。”

  薛蟠立刻開口勸道:“小柳兒想做一番事業又有何難。聽馮大哥幾個說你武藝不俗,劍法也好,要是喜歡的話也可以同馮大哥等人一起去戰場殺敵。興許回來時也能掙個功名官爵的,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眾人不妨薛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免驚異的打量他。果然,就聽薛蟠繼續說道:“正好我下個月也要去西海沿子一趟。我們薛家下頭的洋貨鋪子趕著與西海沿子的藩商交易。小柳兒若是去了,你我二人也算搭個伴兒。”

  眾人死心的翻了翻白眼,就知道薛蟠沒安好心。

  柳湘蓮卻沒理會薛蟠的“不懷好意”,他倒是認真想了一番薛蟠的話,不免有些希翼的看向馮紫英。

  馮紫英立刻說道:“西海沿子向來是在南安郡王的管轄之下,我父親也不好伸手。不過衛若蘭的老子恰好是西海沿子的副帥,你可以問問他有沒有辦法。”

  柳湘蓮又看向衛若蘭。衛若蘭立刻說道:“等會子家去我就問問我父親,不過是安插一個人罷了,應該沒問題。”

  柳湘蓮有些感激的敬了衛若蘭一杯酒,開口謝道:“有勞衛兄費心。”

  衛若蘭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柳二哥何必如此。”

  見此情形,賴瑾不知想到了什麼,開口調笑道:“我記得當年馮大哥請我們大家吃酒,末了將所有人攛掇著去西北打仗去了。如今又是馮大哥請客,且把大家又張羅到西海沿子。看來馮大哥做東道主請的都是鴻門宴,下次再有這種事情,我可得要考慮考慮要不要過來了。”

  說的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馮紫英眼淚都快笑出來,伸手指著賴瑾道:“這促狹的小子,連你馮大哥的事也編排。果然是自古文官多厲嘴,說的凡是成不是啊!”

  賴瑾聞言,越發正襟肅容的說道:“所以你們這些個武官千萬別惹我,要不然說不準哪天我一個不高興,編排個話本叫說書先生滿大街的傳唱。宋朝的陳世美你們也都知道吧,多好的一個清官啊,就因為得罪了人,叫人使錢編了兩個話本隨意編排些醜事,還不是遺臭萬年了。可見文人的嘴向來都比武將的刀子厲害的。”

  馮紫英忍不住搖頭嘆道:“說他他還越發輕狂了。真是了不得了。”

  又向著沈軒調笑道:“這樣厲害的人你也敢要?”

  沈軒硬邦邦的答道:“要。”

  眾人聞言又是好一陣的笑話。一場酒宴直到了夜半方才盡興而來,眾人各自家去休息不提。

  歸家的時候,賴嬤嬤等依舊在廳上閒話喝茶。這習慣自賴家還在寧榮街居住的時候便有了。吃過晚飯一家子聚在一起說說閒話,也是為了促進感情。賴瑾入廳的時候大家正說到貴妃娘娘自宮中下旨,讓榮寧二府的姐妹們和寶玉搬入園子居住。言語中艷羨非常,只說兩府的姑娘小姐們是何等有幸,竟然能住到那等子神仙之流方才配住的地方。

  唯有賴瑾皺眉嘆道:“依我瞧娘娘此舉倒是有些輕狂了。這消息傳出去恐怕要讓京城眾世家為之側目。將榮寧二府的人架到火上去烤,並不是什麼好事。”

  賴嬤嬤想了一回,有些猶豫的問道:“這不能夠吧?依我瞧娘娘也是好心,生怕那園子鎖起來憑白廢了,這才叫兩府上的姑娘們和寶玉住進去的。也說叫他們進去之後要好生讀書針黹,叫他們感念聖上的恩德。”

  賴瑾聞言,搖頭說道:“畢竟是給貴妃娘娘建的省親園子。也沒瞧見旁人家也做了同樣的事情。唯有榮寧二府上叫小輩進去住了,傳出去不追究也就罷了,倘或追究起來,不敬皇室的罪名恐怕是少不了的。”

  賴嬤嬤聞言,心中一陣沉默。

  賴大媳婦開口嘆道:“那娘娘的口諭中,還叫林姑娘去住瀟湘館,史大姑娘去住蘅蕪苑。也不知道林姑老爺——”

  賴瑾接口笑道:“這個倒是不必擔心。林伯父是斷然不會讓林姑娘住到園子裡去的。”

  他如今避著寶玉還來不及,又怎麼肯將自家女兒送到前去讓人算計。賈元春這個貴妃娘娘說的好聽,但究竟是怎麼來的誰也說不清楚。何況她就算是真得聖上寵愛,有後宮不得干政的鐵律在前。林如海要是不計較也就罷了。倘或真逼的很了,隨意使個人去聖上跟前兒叨咕兩句,只怕賈元春還要偷雞不成蝕把米。

  只是讓賴瑾感到詫異的卻是住進蘅蕪苑的史湘雲。原著中本是薛寶釵住進去的,只是如今寶釵進宮做公主選侍去了,“金玉良緣”之事恐怕也就此消逝。王夫人自然也不會堅持在大觀園中給她留個位置。又為何會換了史湘雲進來……

  賴瑾搖了搖頭,懶得理這些糟心的事兒。

  轉過月來就是薛蟠的生日,眾人又聚到一起說說笑笑了一回。便到了五月二十六日。黃道吉日。聖上下旨令驃騎將軍前往西海沿子赴任。同時上書請旨自願去西海沿子上陣殺敵的還有馮紫英、陳也俊等一干人。彼時乾元帝正煩惱這些個精力旺盛的世家子弟各個都吃飽了撐的到處惹是生非打架鬥毆,弄得京都怨聲載道官怨沸騰,連御史台彈劾的奏書都憑空多了兩大箱子。

  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爭風吃醋的小事,乾元帝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處置了上陣殺敵於國有功的大功臣們。正頭疼的無以復加,見此上書心下大喜。硃筆一揮將人全部打包送往西海沿子,要煩也去煩南安郡王那個老不死的才是。

  一時間沈軒、馮紫英等人都去了西海沿子。京都立刻消停下來,只是消停雖然消停,但也多了兩分寂寞無聊。賴瑾每日除了陪在聖上身邊寫字下棋,就是在翰林院修修經史,抄抄孤本,日子都能閒出鳥來。

  賈蓉在六月初的時候也被賴尚榮一封信招到了江南做官。賈珍親自上門道謝,封了一包十萬兩的銀子做回禮。果然是賈府出手,財大氣粗。賴瑾也沒跟賈珍客套,大大方方的就將銀子收了下來,轉手上交乾元帝充盈內庫去了。

  自此之後乾元帝仿佛是尋到了一個不錯的兼職一般,暗暗示意賴瑾與諸位世家交好,行那賣官鬻爵之舉動。一時間風起雲湧,賴家的門檻幾乎要被人給踏破了。隨之而來的便是江南官場的又一次腥風血雨。多少新人換舊顏,觥籌交錯暗箱交易之間,義忠親王老千歲的勢力又被削弱不少。

  不過此事的主謀畢竟是乾元帝,這人雖然腹黑心狠,喜好搜刮銀錢。但也絕不會因為一兩個銀錢賣了自家大好河山。於是一面攛掇著賴瑾應下眾位世家央求之舉,一邊派遣暗衛考量諸位世家子弟,遇到那些心性不錯,能力也好的世家後輩,乾元帝大手一揮借著賴尚榮的名頭將人安插到江南做官。遇到能力不行的……也就讓賴瑾出頭婉言謝絕罷了。

  一來二去,賴瑾在京都眾位世家的眼中越來越深不可測。正所謂簡在帝心,可不是身上的職位能說明什麼的。比如說賴瑾目下不過是五品閒官,說出來的話動輒比吏部尚書還好用。如此現實,自然聚攏了一部分趨利的同僚圍在身邊。不過大都是利聚而來,利盡而散的朋黨之人,賴瑾也不大放在心上。往日間相交熟悉的還是陸子明,秦牧幾個幼年相識的友人。

  這日,又是沐休。眾人照例聚在一品堂吃酒閒聊。陸子明看著賴瑾笑道:“你小子如今可是炙手可熱了。眼下京城內外,誰人不知小賴探花簡在帝心,頗得聖眷。甚至能左右聖上的想法動作。如今巴結你的人可是越來越多了。”

  賴瑾微微一笑,頗不以為然。實際上他也不過是乾元帝安插在前朝的一個幌子罷了。與其說他能左右乾元帝的想法和行動,還不如說是他如牽線木偶一般任乾元帝恣意妄為罷了。最後實惠都由乾元帝得了,不好的名聲全由賴瑾擔了。幸好乾元帝投桃報李一般給了賴尚榮更大的便宜決定之權,允他從權處理江南諸事,緊要之時甚至可先斬後奏。要不然賴瑾還真覺得自己吃虧了。

  只是這種私密的話,賴瑾自然不能和陸子明等人說。瞧見眾人面上從容但目光關切的模樣,賴瑾心中微暖,開口笑道:“你們放心,我如今做事自然是有我的準則,並不會利慾薰心,也不會沉迷在這種權利銀錢瑣事當中。其實說來話長,我也不過是窺著聖上的心意辦事罷了。若不是聖上原就有意,我好話說的再多也沒有用。”

  秦牧頷首,若有所思的附和道:“這話想想也對。畢竟這麼長時間你所舉薦的人,聖上也未必都允了官職。且大多數外放的人也都是素有才名的。想來聖上也是心中有數。”

  趙岑漫不經心的飲了一口歲,隨意說道:“依我說你們都是杞人憂天。聖上是何等英明睿智的人,豈會因為子瑜一兩句話就輕易動了心思。我猜想著,多半是聖上本就有意卻不好開口,借著子瑜的嘴多做些事情罷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附議。

  秦牧有些擔憂的說道:“聖上將這麼多世家子弟一股腦塞到了江南。如今江南局勢本就撲朔迷離,又來了這麼些身後有背景的,這池水果真是越來越渾了。”

  忍不住向賴瑾問道:“你父親如今在江南兼著巡鹽御史的差事。這一群背靠功勳世家的官員會不會與早先江南那一脈官員聯起手來,對付你父親?”

  賴瑾搖頭說道:“你以為他們就能擰成一股繩?聖上的手段精明著呢,怕的就是他們不肯入局,如今既已入局,今後的道兒該怎麼走,恐怕也由不得他們了。”

  陸子明幾個心照不宣的勾了勾嘴角。

  賴瑾卻不由自主的想到遠在江南拼搏的賴尚榮夫婦。好生生的一家四口,如今卻被迫一年只見一次面,弄得跟牛郎織女說的,想想就叫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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