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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賴瑾自然不曉得自家兄弟薛蟠的一番脾氣,他已經安安穩穩的進了大明宮,將此去江南一番風雲事無巨細的講給乾元帝聽,並且連漕幫中人使了易容術在林如海身邊潛伏三年的秘聞都說了出來。

  乾元帝靜靜的聽著賴瑾的陳述。直到賴瑾敘述已畢,開口問的第一件事卻是——

  “聽說你在江南的時候被漕幫刺客伏擊,一刀刺在小腹上,今後可能會子嗣艱難?”

  賴瑾默然片刻,頷首應道:“是。”

  乾元帝輕嘆一聲,隱隱略帶愧疚的說道:“朕沒想到義忠親王一脈竟然如此冥頑不靈,害得你小小年紀……朕會密旨讓所有御醫為你診脈看病,一定會將你的病治好。”

  賴瑾有些詫異的看了乾元帝一樣,口內說道:“多謝聖上恩典。”

  頓了頓,又補充道:“能為聖上辦差,是賴瑾的福氣。賴瑾從未想過自身安危會如何,只希望能不打折扣的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務。”

  乾元帝又是嘆息一聲。江南一行危難重重,這一點乾元帝早就預料到了。但是乾元帝從未想過義忠親王一脈竟然敢冒大不韙,在青天白日下刺殺欽差大臣。這種惡劣的行逕自大業朝建朝以來從未有過。向來義忠親王一脈也是被逼的走投無路,不得不鋌而走險了。

  乾元帝看著面前才十五六歲,氣質也有些稚嫩的少年,悄悄握緊了龍袍之下的雙手。雖然天家無情意,但乾元帝到底也是個人,當年賴尚榮為救他便已經遭難一回,如今賴瑾又為了替他辦差遭遇如此重創。一門父子為了他的帝位付出如此之多,乾元帝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

  束手站立的賴瑾可不知道乾元帝心裡是如何的波濤洶湧。他心中盤算的卻是此番立功回京,恐怕在朝中的地位又增加了些許分量。他該如何利用這點子分量換來實惠。畢竟賴家人進入朝廷的時間太晚,如今只靠著賴尚榮和他父子兩個,頗有些不成氣候。

  如今自己二叔和三叔要從軍立功,四叔也要捐官入朝。自家在吏部當中可有什麼熟人能打點一二,爭取給三位叔叔換了實惠點兒的缺兒才是。

  這麼想著,賴瑾不免又想到了章呈嘉的頭上。這人目下是吏部新任尚書,同時又和馮家關係莫逆。看來自己得抽空找馮紫英幾個出來喝兩杯聯絡聯絡感情才是。

  龍座上的乾元帝可沒想到一臉雲淡風輕的賴瑾心中盤算的居然是這種事情。他這會子正為得遇忠臣而感慨不已,倘或賴瑾這功夫將心中計較和盤托出,指不定聖上一高興自己解決了。只可惜賴瑾沒說,乾元帝也沒看出來,倒是越發覺得賴瑾建立奇功居然還能如此淡然沉穩,值得培養。因此態度越發平和親切的與賴瑾閒聊兩句,因顧及他元氣大傷,不能耗費心神,便也沒煩吩咐他繼續籌劃什麼。只是特特賜了不少希貴藥材,這才將賴瑾放了出來。至於沈軒則被乾元帝留了下來,說是有要事交代。

  走出大明宮的時候,恰巧又碰見前來覲見的太子殿下。賴瑾向太子殿下見禮問安。太子殿下一臉熱絡的笑道:“有日子沒見你,消瘦多了。”

  賴瑾微微一笑,開口說道:“江南風和日麗,人在其中長期薰染,也自然是越發的可比黃花。”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關切的問道:“聽說你在路上遇見刺客,身負重傷,如今可好了些?”

  賴瑾頷首笑道:“已經無礙了。多謝殿下關心。”

  太子殿下又道:“你年歲尚輕,多注意保養身子,以後會安然痊癒的。”

  賴瑾又是一番道謝。太子殿下心懸政事,和賴瑾稍稍閒話幾句,便進宮面見不提。

  這廂賴瑾也立刻出宮,緊趕慢趕的回了賴家。彼時賴家上下齊聚在正堂內等著,他們早已在家書中得知賴瑾遇到刺客受傷的消息,雖然賴尚榮在信中多有避諱,沒有將情況說的太具體。也好言勸慰著眾人說賴瑾沒事兒,但賴家眾人想著賴瑾既然行動都不方便了,還得耽擱一兩個月在揚州養傷,恐怕這傷也輕不了。心裡一直半懸著,只如今看到賴瑾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才算是微微放了心。

  賴瑾並沒有告訴賴家人自己元氣大傷,恐怕會耽擱子嗣的事情。只推脫當時肩膀中了一箭,賴父擔心自己路上會留下後患,便讓自己在揚州養好傷再走。賴家眾人聞言俱都告佛不已,口裡說著明日定要拉著賴瑾去廟上還願才是。又說什麼“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賴瑾今後的日子定然越過越紅火,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賴瑾微微一笑,並不答言。眾人又閒話了一會子,天色已到掌燈十分,賴大媳婦起身去張羅晚膳。少頃家下人進來安設桌椅,傳飯傳菜。眾人皆按長幼落座,圍成一桌子喧鬧吃飯。

  這廂賴嬤嬤問道:“怎地不見軒兒同你一道回來,該不是你們在路上口角了吧?”

  賴瑾開口笑道:“這怎麼可能。我和沈軒關係很好,只是他被聖上叫住了,說是有要事吩咐。聖上又體恤我身子不好,便叫我先回來了。”

  賴嬤嬤恍然點頭,開口笑道:“軒兒是個直性子的人,他同你交好也是真心,你也要真心待他才是。”

  賴瑾點了點頭。賴嬤嬤又問:“那軒兒今日還回咱們家裡吃飯嗎?”

  賴瑾想了一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要不,還是給沈軒留些飯菜罷。”

  誰知道乾元帝拉著沈軒商議完事情,給他吃飯不給?

  賴大媳婦聞言,立刻吩咐家下人在灶上多預備些吃食,等著沈軒回來吃。

  賴嬤嬤又道:“還沒和你說一件喜事兒呢!府里的大小姐被封為鳳藻宮尚書兼賢德妃娘娘,聖上開恩,下旨叫咱們家建省親園子呢!”

  賴瑾心下一突,脫口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就是今年政老爺生辰的事兒。真可謂是喜上加喜啊!”賴大笑呵呵的說道:“你可不曉得,當時宮中太監來咱們家宣旨的時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可都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老爺們惹了什麼事兒呢!”

  賴瑾不由得開口笑道:“府上的老爺們成日家只曉得附庸風雅,吃酒看戲,哪裡會惹出什麼禍患呢?何況赫赫揚揚的國公府上,哪怕是惹了些許禍患,只要不是太過分。聖上看在功勳老臣的面子上,也不會如何的。”

  頓了頓,賴瑾又補充道:“其實聖上的性子很好,也並未對功勳老臣有什麼偏見。聖上英明無鑄,只要對國祚朝廷有利的事情,聖上都不會耽擱。之前都是功勳世家對聖上有些許誤會。”

  對於自己這位上司給自己交代的結交功勳世家的工作,賴瑾一直是一絲不苟的完成。哪怕是在自己家裡也不忘替聖上宣傳仁德之名。如此敬業的操守,賴瑾真以為乾元帝該給自己加薪。

  聽到賴瑾如此說話,大家有志一同的搖了搖頭。一旁的賴二開口說道:“這件事情倒也不能如此說。畢竟寧國府上的小蓉大奶奶才沒了,聖上就下了這樣的旨意,我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賴瑾聞言心中一跳,突然想起後世那些紅學家們對於秦可卿身世以及其人與榮寧二府衰亡因果的種種猜測。不免開口問道:“二爺爺這話我聽不太明白。那寧國府的小蓉大奶奶雖然贏得上上下下交口稱讚,但到底也不過是小輩罷了。他家裡也不是什麼赫赫揚揚的名門望族,自然也威脅不到國祚,二爺爺怎麼會將她的死同聖上的態度聯繫在一起?”

  賴升自覺失言,立刻轉口說道:“我就是這麼一說。畢竟家中剛剛死了人,難免晦氣不吉利,我也是擔心這一時氣運不好招惹禍患罷了。”

  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賴瑾吧嗒吧嗒嘴,知道這裡頭肯定有些不能說的駭人秘聞。識趣的沒有多問。不過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不免開口問道:“對了,那小蓉大奶奶身邊的瑞珠姑娘呢?就是當年我在寧國府被焦大爺爺纏上時,偷偷跑去告訴你們的那個姑娘?”

  賴升媳婦開口說道:“小蓉大奶奶年紀輕輕的就沒了,也沒留個子嗣什麼的,發喪那日竟連個摔盆兒的晚輩都沒有。珍大爺便做主讓瑞珠和寶珠兩個認了小蓉大奶奶為娘,替她摔喪駕靈。從此以後也同姑娘似的對待。還許諾將來也給他們兩個找個殷實的人家嫁了做正經奶奶。他們兩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賴瑾又是一番嘖嘖稱奇。他記得原著中這個瑞珠可是一頭碰死了的,如今這番造化,也算是幸運了。

  卻不知當日要不是瑞珠眼尖心活解救了賴瑾一次,賴升也不會吩咐他媳婦多照看著瑞珠一些。畢竟賈珍和秦可卿的污穢事情,別人不知,賴升卻是心知肚明的。他曉得這種陰私事情,瑞珠這種身邊大丫頭最容易撞破,便提點自家媳婦平日裡多看著瑞珠一些,別讓她自己尋了死路。瑞珠一時的心善不忍竟然救了她一命,一飲一啄,皆是註定。此乃閒話,不必細說。

  且說次日一早,賴瑾穿戴已畢到了榮府請安。彼時榮國府上上下下的女眷都在榮慶堂齊聚,多日不見,眾人覺得越發親香。唯有賈寶玉拉著賴瑾的手,泫然問道:“怎麼不見林妹妹,她是不是不能回來住了?”

  賴瑾開口勸道:“林姑娘如今是跟著林大人一起上京的,自然不好獨自登門拜訪。等林大人面見聖上之後,自然會帶著姑娘前來給老太太請安的。”

  賈寶玉一臉失望的耷拉著腦袋。

  賈母有些炫耀似的說道:“多虧了你肯勸著寶玉上進。去歲好歹過了童試,如今正準備著會試。林姑爺此番回來的也巧,要是能指點寶玉一番倒是更好了。”

  一旁的王夫人聞言,有些尷尬的挪了挪身子。昔日她看不上林黛玉,自然也沒想過太多。就連老太太隱隱約約說過的親上加親也十分排斥。可沒想到林如海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品大學士,寶玉要是有這樣的岳家扶持,將來入朝為官自然是順風順水。可要讓她對林黛玉低頭,王夫人怎麼想都覺得憋氣。

  只是她再怎麼覺得受氣,也比不過寶玉的前程要緊。於是王夫人暗暗吸了一口氣,便開口笑道:“按理說,林姑爺同咱們家的關係,自然是不必如此見外的。他們林家在京城的宅子也空了許久,倉促間修葺出來也難保沒有個疏漏的地方,想起來也未必有我們府上給預備的院子舒坦。何況玉丫頭也早就是個嬌養慣了的,她在那宅子上,也未必住的好。再者她心思重,往日裡家中姐姐妹妹一起玩耍,倒也不覺得什麼。如今只剩下她自己,恐怕又會胡思亂想。老太太倘或真心疼她,不如派個人將玉丫頭接過來。大不了晚間再將人送回去,左右林姑爺白日要上朝辦差,也顧不上照顧她。咱們一家子女眷,也方便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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