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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里仍是亂鬨鬨一片,可見到五人中慧寧師露出痛苦表情,質辛大驚之下轉為大怒,忙上前相助。

  天之厲望著這一幕,也是驚疑不定。這五人中,他每看一人就心頭一跳,愛恨貪嗔痴如迴旋的陀螺在心頭轉動。面對老者,他若和他高談闊論,定是棋逢對手千古難得;面對僧人,那份安詳平靜讓他既嫉妒又羨慕;面對童子,若無利益衝突,他們也能做投契的同行夥伴;面對少女,那烈火玫瑰的倩影讓他魂牽夢繞;面對佛母,那靜池幽曇的身姿也叫他莫名熟悉。

  劇烈的愛意和殺意在他胸口震盪,厲神伐天綱瞬間翻起滔天浪潮,巨浪之下轟的一聲將這五人湮滅殆盡,伴隨著魔皇的狂吼:“母親!”

  天之厲登時如墜冰窖,他到底做了什麼?天之佛本還存活於世,可如今卻被他……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既不催動攻擊也不回招防守,呆愣愣如行屍走肉。魔皇則是發狂一般在五人站過的地方東撲來西撲去,也不管頃刻而至的厲氛,也不管自己隨時就有性命之憂。七厲目瞪口呆望著這對父子,父親看似全勝,卻是瀕死,兒子看似瀕死,卻早已發狂。

  眼看絕望籠罩天地,蒼穹的至高處忽而灑下一片聖光,直如龍騰九天,威不可視。雖只有三年未見,可八厲望著那自天而降的身影,俱是心蕩神馳。質辛與他更是分別日久,這一下心血翻湧,渾然忘卻近在眼前的殺招,幾乎做出引頸就戮之態。

  天之佛更覺心酸,一招遍淨曇華釋大千,替他卸去天之厲的厲神伐天綱。質辛不管不顧,飛至他身邊,一把將他抱住:“你到底肯現身了,我若不死你是不是要瞞我一輩子!?”

  天之佛輕輕撫過他的背:“莫哭,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他低聲安撫著質辛,人卻警惕著不遠處的天之厲,哪知天之厲的表情不似哭也不似笑,就那樣沉沉的深深的望向他。

  相視良久,終成兩聲嘆息。

  第二十一章

  闕闐關一戰是厲魔恩怨,聖方在城隍山上看火燒——幸災樂禍。

  可死去多時的天之佛從天而降,不但襄助魔皇逼退了元種八厲,天之厲對他也格外手下留情,這下子可就說不清了。而且魔皇一聲母親捅破了天,算上聖王那句“當年我屠戮萬魔,才有的你這劣種”,事情頓時撲朔迷離起來。好事之人編出了無數版本,到最後已是幾近下流。

  最可笑的在於,天之佛是封了聖的,佛鑄當年雖犧牲了他,但也肯定了他的功績。誰知道三十多年後他不但沒死,還和厲族聖王生了兒子。算算日子,這孩子居然在他被俘虜前就懷上了。有一就有二,厲族那位當朝太子的生母又成了謎,據說他身上有厲佛雙元,於是整個苦境炸開了鍋。

  當年天之佛帶著質辛回過一次佛鄉,這事在佛鄉內部不是秘密,但被明晃晃捅出來,天佛原鄉顏面無光。為了和“魔母”撇清,不但把他的玉佛像搗毀了,還去天閻魔城下達了將天之佛逐出山門的帖子。

  按照質辛的想法,佛鄉既有膽子來送帖,就要有膽子承受魔皇之怒。但天之佛讀完法帖,指著身邊道:“放下你的魔鑒皇斬,過來坐下。”

  質辛放下佩劍,長腿擱在羅漢榻扶手上,橫身躺平,頭恰好枕著天之佛的膝。天之佛五指輕分,緩緩梳過他的頭髮,不消片刻質辛的眼睛眯了起來。他消了火氣,伸長胳膊摟住天之佛的脖子道:“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孩子了,我可以保護你。裳瓔珞明知真相,還派人給你送帖,咱們又何必對他客氣?”

  天之佛道:“我知道你替我不平,但是這事不能怪佛鑄。他若不做出回應,天佛原鄉將以何面目立於正道?這麼多年和厲族打的仗死的人,豈不成了笑話?再說矩業烽曇在一旁虎視眈眈,我也無法自辯,被迫還是自願,佛身誕子就是破戒,我畢竟生下了你們兄弟倆。”

  質辛收緊手臂,天之佛被箍得彎下了腰,質辛道:“我沒有兄弟,你只有我一個!”

  這個姿勢不舒服,可天之佛望著這個年青,他有英挺的輪廓,冷傲的眉眼,但目光中還能找到當年的孩子氣。天之佛想到了他小時候少年時,他為錯過了他的青年時代感到遺憾,但萬幸的是,雖然如今他已經長得如此高大,不再需要自己照顧,可總有些東西生而帶來永不改變。

  質辛摟緊他脖子道:“外面傳說厲族那小子也是你的,可你只有我一個對不對?”

  天之佛握住他兩隻手,想叫他鬆開自己,可質辛一動不動,簡直和他較上了勁。天之佛道:“如果我告訴你,劍布衣也是我的孩子呢?他就是你的弟弟。”

  質辛瞪直了眼,一把把他掀倒在榻:“他怎麼來的?他也和你住北宮嗎?你就這麼心平氣和養大了他?他占了我那間屋子嗎?”

  天之佛哭笑不得,他剛想笑,看見質辛紅通通的眼睛,又笑不出來了。他道:“他和你不一樣,他不是在我身邊長大的,我統共只見過他一次。”

  質辛道:“那你為什麼還認他?你見我第一眼的時候可不認我!”

  天之佛聽出了他的陰影,這種陰影好像不會隨著時間消失,它只會沖淡變淺,一旦遇到外在刺激,就像一片陳年傷疤,立刻隱隱作痛。天之佛輕聲道:“我不會跑,別撐在我身上了。你像以前一樣躺好,我慢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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