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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吹雪默了默,“你也要走了?”

  玉羅剎頷首道:“我也要走了。我已答應了他,要親自去找他。”

  西門吹雪不再說話。

  他也不覺得意外。

  從師父離開此世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玉羅剎為西門吹雪造出了萬梅山莊,這是因為西門吹雪是他的親生兒子,而西門吹雪能夠與玉羅剎和平相處這麼些年,也同樣是因為玉羅剎是他的親生父親。

  血緣,豈不就是世間最牢固的羈絆?

  可真說他們二人之間有多深厚的父子情,那卻未必。

  玉羅剎出面與他相認是為了阻止他娶孫秀青,可後來再接二連三的拜訪萬梅山莊,甚至賴著不肯走,卻純粹是因為白錦了。如今白錦不在,無人從他們父子二人中間調和,西門吹雪就未必受得了玉羅剎的行事作風了,而玉羅剎自己也深知這一點。

  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也無意做個稱職的父親。

  他微微笑起來,由衷道:“吹雪,爹爹以你為傲。”

  西門吹雪靜靜地凝視他。

  朦朧的白霧攀上玉羅剎的衣角,將玉羅剎整個人層層籠罩住,灰白的霧氣里,只隱隱約約看得見一雙碧色的雙眸。

  西門吹雪道:“總有一日,我會達到與你們相同的高度,甚至比你們走的更高、更遠。”

  玉羅剎欣慰一笑,身影已經徹底化作了霧氣,風一吹,便消散的無影無蹤,院子裡終於只剩下了西門吹雪一人。

  西門吹雪知道,這或許就是他與玉羅剎在此間的最後一面了。

  他將葉孤城的佩劍放到石桌上,起身望著玉羅剎離開的方向,良久良久,才緩緩收回了視線。

  大道多艱,吾獨往矣。

  .

  .

  .

  —番外。西方魔教—

  玉天寶在練武。

  自羅剎牌事件後,這個不成器的少教主似乎一夜間長大了許多,別的不說,起碼是願意扎紮實實練武、努力鍛鍊自身的體質了。

  碧月坐在屋檐上,百無聊賴的支著腦袋,看玉天寶跟著教中的長老練武,一隻黑貓趴在她膝上,懶洋洋的,晃著尾巴打了一個呵欠。

  “碧月。”

  碧月動也不動,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慢吞吞的問:“幹嘛?”

  年輕的香主站在屋檐下抬頭看她,“教主找你。”

  碧月愣了愣,反應過來才嚇了一大跳,她一動,她膝上的黑貓便一骨碌滾了下來,十分不滿的對著屋檐下的男人喵嗚了一聲。

  男人苦笑起來,“快去吧,莫要讓教主等久了。”

  不用他說,但凡是西方魔教的教眾,就沒有一個敢讓教主久等的,碧月一把抓起貓兒的後頸,將黑貓扔進了男人懷裡。

  “杜香主,勞煩你幫奴家看一下貓。”

  男人一愣,“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話尚未說完,碧月卻已經運起輕功跑掉了,徒留一陣香風,撩的他苦笑連連。

  他瞅一瞅懷裡張牙舞爪的貓,摸了摸鼻子,沒再說話。

  玉天寶卻走了過來,“我爹找碧月有什麼事?”

  他面色不善的看著眼前新上任不久的香主,這人也就三十來歲的年紀,比碧月小上近十歲,還是半年前才從蘭州調過來的,卻一來就對碧月大獻殷勤,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玉天寶很不悅。

  他平日雖常常對碧月呼來喝去,但到底相處了那麼多年,一種近似護犢子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令他看這位香主十分的不順眼。

  男人道:“是,只是教主未說是什麼事,因此屬下也不大清楚。”

  玉天寶點了點頭,反正他的重點也不在他爹說了什麼上,他用一種挑剔的眼神將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長的不錯,武功不錯,腦子也不錯,如果沒有點城府手段,想來也是調不到崑崙山來的。

  玉天寶道:“你怎麼就看上她了?”

  男人一愣,隨即微笑道:“這種事情,屬下又如何說的清?”

  玉天寶看他不順眼,這也是一件有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出來的事兒。

  玉天寶道:“她比你大十歲,再過十年就是個老太婆了。”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薄怒,卻很快就掩飾了下來。

  他道:“屬下知道。”

  玉天寶又道:“她不喜歡你。”

  男人這回卻連怒都沒法怒了,他只能道:“這我也知道。”

  玉天寶蹙眉道:“你可知她為什麼不喜歡你?”

  杜香主一怔,虛心求教道:“為什麼?”

  玉天寶篤定道:“因為你喜歡她!”

  杜香主愣了愣,隨即竟哈哈大笑起來。

  “有道理,有道理!”他由衷道:“多謝少主指教。”

  玉天寶哼了一聲,又慢吞吞的走回去練武了。

  這大概就是魔教中人的通病吧。

  誰喜歡我,我就對誰不屑一顧,若有一天我喜歡的人也終於喜歡我了,那不好意思,我就不喜歡你了。

  所以年輕的香主喜歡碧月,所以碧月也不喜歡他。

  碧月推開厚重的門,看見了垂簾後慵懶的身影。她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在最恰當的位置停下來,恭順道:“教主。”

  玉羅剎嗯了一聲。

  他似乎有些疲憊,乾脆利落的切入了正題:“待過幾年,本座打算讓寶兒渡海前往東瀛。”

  碧月一驚。

  玉羅剎慢悠悠道:“等將來本座不在了,這裡可還會有他的容身之處?”

  碧月緩緩的搖了搖頭。

  這一年西域整頓頻頻,每一個勢力遭到清洗的背後都有玉羅剎的影子在,她其實早已有所察覺了。

  玉羅剎在時,西方魔教依然會是西域的主人,可一旦玉羅剎不在,西方魔教就會分解成數個勢力,再也沒有統領西域的力量了。

  這一切都是玉羅剎自己的安排。

  西方魔教不可以毀在他人手上,要毀,就由他親自來毀滅。

  玉羅剎道:“本座已經安排好了一切,今日叫你來,只是想給你兩個選擇。”

  碧月垂首,豎起了耳朵去聽。

  “一是跟著寶兒一起走,二是前往塞北,跟你的師父一起效忠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

  碧月已經明白了玉羅剎的言下之意。

  她與師父恢復書信往來兩年多,師父卻從不提起自己身在何處,在為何人辦事,碧月卻知道師父效忠的人一定就是真正的少教主,到了如今,一切的真相已經明明白白的攤開在她眼前了。

  是跟著玉天寶渡海,從此離開家鄉、離開親人,還是回到師父身邊,一邊盡孝一邊對真正的少主盡忠?

  她跪下來,以額觸地,一字一句,堅定不移道:“屬下願與少教主前往東瀛。”

  玉羅剎笑了。

  “好一對忠心耿耿的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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