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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僅踏出了房門,還在打開房門後的第一時間指了指隱在暗處的副堂主:“帶路。”

  副堂主:“……”

  可無論如何,他們的確沒有完成教主吩咐的任務,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他很緊張,再囂張的西方魔教弟子也會畏懼他們的教主,玉羅剎在教中的威嚴毋庸置疑, 而更可怕的是,這樣的威嚴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愈來愈重,只增不減。

  不得不說,玉羅剎這高深莫測的手段玩的實在是高明極了。

  蛇王已經告辭離開,大堂中只剩下了玉羅剎和侍奉在側的婢女,那婢女被顧管事調教的很好,低眉順眼,不看不聽,她站在那裡,除了會倒茶,簡直跟個木頭人沒什麼兩樣。

  在白錦走進來之前,玉羅剎的目光便已經看向了他們。

  黑風堂的副堂主幹脆利落的跪了下來,“請主上處罰!”

  無人應答。

  屋子裡一片寂靜。

  副堂主緊張的額上都冒起了絲絲冷汗。

  白錦卻好像對周圍的氣氛毫無所覺,他將一路端過來的白小春放在了玉羅剎手邊的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沒給它澆水?”

  白小春蔫巴巴的,整個仙人掌都顯得無精打采極了,白錦方才在屋子裡研究了一會兒,怎麼看都覺得自家閨女有些不對勁,乾脆就攜著閨女來興師問罪了。

  雖說仙人掌不必頻繁澆水,但若好幾天都不給它一丁點水,至少白錦認為,這樣是不對的。

  玉羅剎聞言,瞪眼道:“怎麼可能,本座每天都有給它澆水!”

  仿佛知道了病因的副堂主:“……”

  副堂主抬起頭,看了一眼很可能正處於彌留之際的仙人掌,小心翼翼道:“報告教主,仙人掌……其實是不需要這麼多水的。”

  白錦沉吟了一下,改口道:“不錯,每日澆水對它並無益處。”

  玉羅剎一點也不覺得白小春如今這個樣子是自己造成的,他理直氣壯道:“那也只是連續澆了五天水而已,能有什麼事?也沒見過有哪個駱駝連續喝了五天的水就撐死了的。”

  白錦蹙眉道:“那這又是怎麼回事?”

  玉羅剎道:“或許只是正常現象而已,枯葉落了也總會有新的葉子長出來,它把老了的部分褪掉了,很快就會有新的給它填補上了。”

  白錦半信半疑。

  玉羅剎信誓旦旦道:“你想想,這仙人掌放在荒郊野外好幾年都不會死,萬沒有你精心照顧了幾天就忽然死了的道理。”

  白錦似乎被說服了,他頷首道:“你說的沒錯。”

  副堂主:“……”

  玉羅剎冷冷的看向跪在下面的副堂主,語氣不善:“你還有什麼事?”

  副堂主艱難道:“……屬下認為,這仙人掌就這麼放著還是有些不妥,不若讓屬下給這盆仙人掌換換土?”將功折罪?

  白錦頷首道:“可以。”

  玉羅剎便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拿走。”

  副堂主小心翼翼的捧起仙人掌,迅速的遁了。

  白錦和玉羅剎相對坐著,沒了白小春,一時間就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氣氛不知為何有些尷尬,他們沉默了半天,還是玉羅剎率先道:“出來的也夠久了,咱們也該回去了。”

  “回萬梅山莊?”

  “嗯。”

  白錦問他:“你不回西域?”

  玉羅剎這次離開西方魔教的時間未免也太久了些。

  玉羅剎只是搖了搖頭:“不急,再過段時間吧。”

  路程就這麼定下來了。

  白錦醒來後表現的跟往常別無兩樣,絲毫看不出昏迷了四天的虛弱,玉羅剎把這一切的異常默默看在眼裡,倒也沒有真的問他什麼。

  每個人都有秘密,白錦的秘密只不過是比別人更多一些而已。

  驕陽如火。

  黃塵滾滾的大地上,有兩匹馬在飛馳。

  這兩個隻身上路的人,自然是從五羊城出來的白錦和玉羅剎。

  他們各自騎著一匹快馬,有時是玉羅剎的馬跑的更快些,有時是白錦的馬更快些,兩人如同賽馬一樣,一路從五羊城飛馳到了現在。

  這樣炎熱的天,倒是讓白錦想起了西域的大沙漠。

  那年他莫名其妙的踩上了西域的黃沙,從此與玉羅剎結下不解之緣,如今仔細算一算,竟已過了二十多年了。

  “我忽然有些想要重操舊業了。”

  玉羅剎好笑道:“你有什麼舊業?”

  “劫鏢!”

  自然是劫鏢!

  道路中央,幾輛鏢車東倒西歪的停著,四周的鏢師們接二連三的慘叫著倒了下去。

  幾十個大男人捂著眼睛滿地打滾、撕聲痛呼。

  唯有一個男人還站著。

  大熱的天,這個男人卻穿著件紫紅的大棉襖,滿臉大鬍子,手上還拿著一件牡丹繡樣和繡花針,他的繡花針上還滴著鮮紅的人血,整個人看起來荒誕又怪異。

  兩匹馬漸漸放慢了速度,在這片修羅場外停了下來。

  白衣負劍的男人坐在馬上,策馬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掠過地上翻滾的鏢師們,最終定格在了紫紅大棉襖的男人身上。

  準確的說,是定格在了男人的繡花針上。

  “你在繡花?”

  那繡花的大鬍子道:“我是在繡瞎子。”

  白錦聞言,也只是語氣平靜道:“原來瞎子是這樣繡出來的。”

  大鬍子道:“很簡單,兩針一個瞎子而已。”

  兩針一個瞎子,這句話倒是讓白衣劍客想起了另一個人,在他的島嶼上,也曾住著很多他“繡”出來的瞎子。

  他道:“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

  “蝙蝠公子。”

  蝙蝠公子,這實在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當年的江湖上便沒有多少人知曉蝙蝠公子的存在,過了二十年的今天知曉蝙蝠公子名號的人恐怕就更少了。大鬍子的男人也不知有沒有聽懂白錦的言下之意,他看了看白衣人,又看了看停在白衣人身後,明顯無意插手的男人,問白錦:“你要替鎮遠鏢局出頭?”

  白錦搖了搖頭,“我不想為他們出頭。”

  “為何?”

  “行走江湖,生死有命,每個闖蕩江湖的人都該有隨時喪命的覺悟。我為何要替他們出頭?”

  大鬍子皺眉道:“那你想要做什麼?”

  白錦道:“劫鏢!”

  “劫鏢?”大鬍子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動了一下,沉聲反問道:“你是想要搶我的生意?”

  白錦搖了搖頭。

  “我不搶你的生意。他們已經成了瞎子,而這些東西也已經是你的了。”

  “你要劫鏢,又不想搶我的生意,你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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