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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齋十三介是該慶幸,這時若是少年魔將的注意力還在自己身上,那今日是斷然逃不了的。只可惜那少年魔將現在關心的只有鳳遙重忽然出現的異狀,已經沒空管他們兩人死活。

  鳳遙重見龍齋十三介與聖閻羅已經趁機逃遠,自知今日不宜再追下去動武,暗嘆一聲,重新對上墨龑質問的眼神,不露聲色地握緊了掌心,將呼之欲出的黑蓮火焰強壓回去。

  “阿龑怎麼來了?”鳳遙重並未想到少年會出現在這裡,今日離開異度魔界時,墨龑已經去了校場,原以為待自己回去的時候也剛好能趕上校場今日演練事畢,看起來他又錯估了眾魔將在連日的比試摧殘下的實力增長。

  墨龑的目光依舊定在鳳遙重手上爬滿的黑色紋路,只覺這醜陋如蜈蚣一樣的黑紋在這隻手上看起來礙眼至極,但見鳳遙重神色如常,溫潤細長的眸子裡染著笑意,似乎方才一瞬的失力只是錯覺。

  青年依舊是這樣,對自己的情況從來不與任何人說起,好像隨便笑笑就可以打消所有人的顧慮一樣。墨龑沉默著收了手,事實上,大多數時候鳳遙重都是這樣成功矇混過關的。

  “任沉浮。”墨龑意簡言賅地說了緣由,銀髮的青年也其實大約猜到了,只是搖了搖頭,小聲說著明明說了不讓告訴你的。

  這話說的聲音其實極小,奈何尖耳聽覺敏銳,墨龑回過頭,眯起了眼睛,暗紅的光在左瞳躥起一瞬,已經清晰地落入鳳遙重的眼中。

  鳳遙重仿佛沒有還是沒看見少年眼中的異樣,只想著怎麼哄一哄這個生氣出來找他的小魔龍。本來是想伸手摸摸那頭柔順的黑髮,卻又因為手上無力而作罷。

  布滿黑色紋路的手划過少年黑色的長袖,墨龑背過身,收了摩羅婆娑,道:“該回去了。那兩個苟延殘喘的人類不必掛在心上。”

  “本來今日也不是想要收了他性命的。”鳳遙重想起聖閻羅逃走前最後痛恨的表情,只覺有些頭疼。他也沒想過要斷去那一條手臂,只是當時業力失控,而聖閻羅今日著實運氣不好碰上了而已。

  墨龑沒有再說什麼,剛和鳳遙重一起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忽然後面傳來一道聲音。

  “邪君且慢,”六禍蒼龍步入後方已經結束的戰局,掃過一眼地上的斷臂殘肢,皺了皺眉,“今日之事,多謝邪君解圍,還有……這位魔將。”

  少年魔將一直背著身,看也不看這位中原赫赫有名的真龍妙道教主,而白衣邪君則聞聲轉過來,靄聲道:“六禍教主客氣了,吾其實是應素賢人之託而來,若是要說謝,恐怕還須去往琉璃仙境一趟才好。”

  “果然如此,”六禍蒼龍點了點頭,又道,“久聞邪君之名,今日一見,才知武林傳言……不可盡信。”

  鳳遙重笑道:“吾也是同樣。六禍教主確實和以前聽說的,大不相同了。”

  這話令面容嚴肅的六禍蒼龍也不禁笑了笑,他正想問這位異度魔界的邪君可否聽說過真龍妙道時,旁邊冷傲的黑髮魔將已然失了耐性,不知是地位頗高還是深得器重,少年竟然拉起鳳遙重的手便強行要離開,一點也不想再聽鳳遙重與六禍蒼龍再談下去。

  最後六禍蒼龍就這樣看著那花樹堆雪,清月微暈似的人物就這樣無奈地被自家的魔將牽著走遠,似乎還低聲說著什麼吾不要去醫座一類的話。

  說來也是奇怪,當年怎麼就沒見有魔將硬是拖著受傷的襲滅天來回去療傷呢?這異度魔界的上下級關係,究竟是怎樣一回事,自這一次之後就成了困擾六禍蒼龍的一大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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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遙重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陷在一片柔軟的床鋪上,然而眼前被一條織物蒙著,一片漆黑,見不到一點光亮。

  這裡的氣息,是他的寢殿無誤。

  他安下心來,摸上了覆在眼睛上的織物,大致能摸出是一條繡著精緻花紋的綢帶。手指上的黑紋不曾褪去,疼痛伴隨意識清醒而越來越清晰劇烈,稍微一用力就疼入骨髓,因此對於緊緊系在腦後的髮結自然無能為力。

  鳳遙重緩緩坐起身來,上方垂下的紗幔被一陣風吹起,掠過耳尖,帶著燃在角落香爐中紫葉檀香的濃烈香氣,瀰漫在悄然無聲的宮殿中。

  他隱約感覺到自指尖開始蔓延的黑紋應該變得更深了,哪怕是支撐在這樣柔軟的絲綢物上也堅持不了多久。於是乾脆斜靠在床欄邊,想起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與聖閻羅交戰時忽然爆發的黑紋,要說不痛,無事什麼的,自然是假的。鳳遙重其實是猜到了這紋路是什麼,他曾在滄海凝光的記憶中看到過,卻不知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紋路。這段時日越發頻繁,每一次發作時猶如什麼東西自骨中湧出,充斥在經脈之中,幾近爆裂。

  和六禍蒼龍道別後,他被墨龑一路拉著回了異度魔界。再三要求不見魔醫,少年始終沒有搭理他。鳳遙重知道朱聞挽月此時應該不在火焰魔城,至於其他的魔醫也沒有能處理黑紋的能力。

  鳳遙重在大殿上大體主持完幾日的事宜後,被手臂上愈演愈烈的疼痛折磨得厲害,意識漸趨模糊起來。他自知不可倒在眾魔之前,便掙開了墨龑的手,從大殿離開,打算回到寢殿休息,結果剛走到寢殿門口,就徹底失了意識倒了下去。

  然後呢?鳳遙重想不到自己失去意識倒在門口後是怎麼又到了床上,纏在眼睛上的這條織帶又是哪裡來的。這一坐起來才發現原來身上只穿著一件輕薄的中衣,連外衣也不知何時被換下去了。

  難道真是挽月回來了?他思來想去,覺得唯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

  不過,褪了繁瑣的外袍,現在倒是方便了許多了。鳳遙重用左手試探著摸了摸右手上的情況,所接觸到的已經不是平滑的肌膚紋理,而是一條條凸起來的紋路。他將過長的頭髮別到背後,然後摸索著拉開了中衣的系帶,將衣衫完全褪了下去。

  冰涼的髮絲貼在背上,幾乎遮住了光裸的上半身。鳳遙重從手腕處開始沿著紋路向上,到了肩膀位置的時候,忽然一隻手覆在了他的左手上,遠遠高出他體表的溫度,熾熱得猶如流淌在火焰山脈中的岩漿。

  有人在?不可能,明明沒有感受到除了他以外的人的氣息。鳳遙重側過頭,剛一個“誰”字出口,便被攬過腰身,那隻覆在他左手上的手抬了起來,撫上了臉頰。

  鳳遙重知道來者遮蔽了氣息,還特意燃起了濃烈的檀香,令空氣一時熾悶起來。他伸出手想要觸碰對方的臉,好知道這到底是誰,卻不料對方看出了他的舉動,輕而易舉捉住了他的手,然後又因為上面浮起凸現的紋路而鬆開。一條不知又從何處找來的織帶纏上鳳遙重的雙手,那人知道他沒有什麼力氣掙扎,又不想傷了他,便纏得極松,只是剛好讓鳳遙重不能自由活動雙手而已。

  這一番舉動下來,鳳遙重覺得怪異不說,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於是往後靠了靠,想要從對方懷裡掙開,卻被摟得更緊。一陣火焰燃在冰雪中的氣息漸漸充斥在鼻間,不知是誰的髮絲灑落在頸間,掃得有些麻癢。鳳遙重仰起頭,這才循著氣息判斷到了對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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