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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苦境風俗來理解,相殺不關路人的事。但這少年既然與挽月認識,也不能不管不顧,朱聞蒼日打算插手之前,卻見那白紗僧袍的少年手中赫然長劍出鞘——熠熠銀白,烈烈風雪,猶憶當年。

  是縱天裂雪的劍靈。

  力有不濟,少年雖擋下對方索命一劍,卻不留神被劍氣震傷手臂,頓時往後倒退數步。

  見狀,朱聞蒼日飛身上前將這位疑似佛門出身的少年順勢攬住,以手中摺扇輕描淡寫般擋下對面再次襲來的一劍,只見那一雙清冽如碧水的雙眸半掩在兜帽下,不知怎麼失了神采,蒙著一層霧,好像看不見他似的。

  從道魔大戰的時候他就有點介意了,為什麼佛門出身的個個長相都是非同一般的妖孽?

  那位自稱“嗜殺者”的綠髮劍客被朱聞蒼日以扇之刃重創擊退後目光游離不定,在他身邊的少年身上徘徊片刻,便當即抽身而退,最後的眼神,看上去十分不甘。

  “哎呀,這位小師父,你是哪裡惹來這樣的索命惡鬼?”朱聞蒼日低頭看向還被他攬住的少年,後者聞言怔住片刻,抬起頭望向他的方向,卻是一片茫然神色。

  那雙眼睛裡,始終沒有聚焦,只是徒映著朱聞蒼日的影子。

  眨了眨眼睛,少年望著將自己抱在懷裡的紅髮書生許久,努力睜大了眼睛,卻還是徒勞無功似的,視線沒有焦點。

  片刻,他有些無奈地垂下頭,微微用力掙開朱聞蒼日的手臂,往後退了幾步,靠在了樹幹上。

  那位綠髮劍客持有的劍十分奇特,似乎對朱聞蒼日無法起效,但卻能傷這名少年,而且傷勢並不樂觀。

  少年右臂上不斷滴落而下的鮮血,偏偏還緊握著縱天裂雪所化的長劍,神情茫然中又對他充滿防備。

  朱聞蒼日雖然承認剛才那一抱手感確實不錯,但並沒有要占這位美少年便宜的想法。他只是順手捏了一下而已,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看那張一瞥驚鴻的臉。

  不知僵持了多久,見對方面色因失血而愈發蒼白,朱聞蒼日終於打定了主意走上前去將這位一點也不合作,連包紮傷口也不讓的固執少年牢牢按住。一邊感慨自己是睡太久連起床氣都被磨得沒有了,一邊把人按著還是強行以征戰沙場多年的經驗處理了傷口。

  朱聞蒼日沒有忽略少年摸著被纏得亂七八糟的手臂時一臉嫌棄的表情。

  “咳,先止血為上,你傷勢嚴重,就別顧那麼多了。”朱聞蒼日雖是這麼跟少年說的,卻覺得是在說服自己。

  乾脆坐在地上靠住樹幹任他為所欲為的少年半闔雙眸,神情疲憊,懨懨地用手抵住額頭,只是搖頭不作回答。旁邊的劍靈重新化作一隻粉色毛球的模樣蹭在少年身上,似乎是在與主人說著什麼。

  朱聞蒼日難得耐心地蹲下身來,將礙事的兜帽給少年拉至腦後,順手替對方理了理那頭順滑柔亮的銀粉色長髮,一副輕鬆的口吻好奇問道,“小師父出自哪處名山寶剎?”

  依舊不回答。疲憊的神情中還帶著一絲煩惱。

  見少年受傷無力的模樣,而身旁的縱天裂雪不知這數百年來是從哪裡學了貓語只會“喵喵喵”亂叫。朱聞蒼日合了摺扇,用扇尖點了點小貓圓圓的腦袋示意安靜,繼續耐心問道,“此乃吾一位故人佩劍中的劍靈,若所記無差,它此刻應是陪在主人身邊才對,怎會在你的手裡?”

  其實他還想問一下少年與朱聞挽月又是怎麼一回事,但現在若是問起便坐實了他跟蹤尾隨的事,那就實在有失顏面了。

  這句話終於在少年死水似的眼中激起些許漣漪,碧眸眨了眨,他望向朱聞蒼日的方向,好似在確定對方在何處一樣,聲音沙啞,不確定道,“你之故人?”

  完全是看騙子一樣的表情。朱聞蒼日只想捂住心口說,縱然美色當前,在下除去欣賞之意外並無其他非分之想。只是這隻貓,按我當年沉睡前的記憶,應該是被九禍扔進了天魔池陪她小弟才是。

  朱聞蒼日道,“年少夭折的一位故人。”

  那少年終於有些好奇了,“你是誰?”

  “在下逆天風,朱聞蒼日。”

  “朱聞蒼日……朱聞…”低念這名字幾遍後,靠在樹幹上的少年忽然坐直了起來,“你……”

  觀他神情有異,帶著些許驚訝,朱聞蒼日有些好笑又有些奇怪,道,“哎呀,難道小師父你聽說過我?”

  按道理來講這是新想出的名字,怎麼也不會有知道的人。這名少年雖出自佛門,卻又有縱天裂雪劍靈在側,實在是矛盾。再觀這縱天裂雪的劍靈,從見到他開始就沒有任何的回應,心裡眼裡,都只有這名少年。

  少年緩緩站了起來,半斂的眸始終沒有看向他,只道,“不曾。只是聽聞‘朱聞’乃是異度魔界鬼族王姓之一,閣下既然認得縱天裂雪,又自稱有一位年少夭折的故人,應是出自異度魔界無疑。”

  他剛一說完便被朱聞蒼日以扇尖挑起下巴,仔細打量起來。

  文雅風流的書生微微眯起了紅眸,帶著幾分危險之意,低聲道,“哎呀,這位小師父,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知道得有點多嗎?”

  少年兀的笑了起來,如風動一池碧波,清麗明淨。他沒有聚焦的碧眸對上朱聞蒼日的視線,“既然閣下已先自報姓名,那我也不能失禮。”

  “哦?”

  鴉羽似的長睫微微斂住眸中空茫,“在下正是萬聖岩的障月尊。”

  話語一落,兩人之間開始了漫長的沉默,半晌,朱聞蒼日將挑起少年下巴的摺扇移開,又是最初相遇時的輕鬆神情,從容不迫,笑道,“原來是萬聖岩啊……障月,不曾聽聞的人物,你與縱天裂雪的主人是何關係?”

  熟料少年反問道:“閣下方才說縱天裂雪的主人是你一位‘年少夭折的故人’,難道這些年都不曾在異度魔界嗎?”

  朱聞蒼日聞言,展開摺扇掩住半面,低笑幾聲,“聽小師父話中之意,難道吾這位故人已經死而復生?”

  少年只道,“事實如何,閣下回一趟異度魔界便自然知曉。”

  “哈,知情者之一便在眼前,吾又何須特地回異度魔界呢?”朱聞蒼日說著,往前一步拉近了他與少年的距離,已失了最初的溫雅有禮,眸中一片冷意。

  雖然似乎視物不便,但少年也聽出了朱聞蒼日的聲音有變,卻不懼不避,“說起回魔界便反應這麼大,閣下莫非是偷偷溜出來的?”

  一句話道破事實。朱聞蒼日啞然間收了壓迫之勢,無奈用摺扇輕敲幾下額頭,認輸般道,“說起話來真是一點餘地都不留,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萬聖岩出身的小和尚,倒像是異度魔界的人?”

  “那我可有魔氣?”

  “嗯……”

  少年淡淡道,“如你所見,我是人族。”

  見對方神情態度冷漠疏離,好像一點也不願與自己多說些什麼,朱聞蒼日疑惑於他舉止言談有不符年紀的沉穩,更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少年與異度魔界究竟有何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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