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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赦生童子,這個問題汝若是好奇,不如問一問魔尊者。”吞佛童子看向站在螣邪郎身邊神情淡漠的少年魔者。

  低啞的聲音響起,赦生童子道,“你見到他了。”

  三人相對,片刻後,螣邪郎打破了沉默,倒乂邪剃指向白衣優雅的魔者,“走,隨本大爺上教武場去!”

  從容地一個欠身,吞佛童子輕笑,“請了。”

  天魔之池畔,九禍垂眸看著面前不遠翻滾如血的池水,問道,“魔龍之源的修復,你有何計劃?”

  奇怪的是,黑髮魔者只是與她一樣靜靜看著池水,沒有回答。

  良久後,他道,“永遠將魔界放在第一位,是你們的共同之處。”

  九禍冷道,“這是生為魔者誓死捍衛的信念。”

  卻聞一聲冷笑,輕撩胸前黑髮,少年魔者望向天魔像上被鑲嵌的金色佛眼,負手道,“吾沒有殺他。”

  “那他在哪裡?”九禍眯起了眼睛,一絲詫異閃過。

  黑髮魔者側過身,直直看向九禍,嘴角勾起的冷笑更加明顯,“汝當真明白他與你之間的血緣究竟是從何而來?”

  “你曾說他有兄長……”九禍不住握緊了負在背後的手,凝視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聖魔元胎,歷來只出自鬼族王族,銀鍠一脈。”那個答案,早已呼之欲出,卻是她不想面對。

  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繼續道,“鳳遙重,可以說銀鍠朱武的異母之弟。”

  九禍忽然笑了起來,一掃統御第二殿時的狠厲毒辣,冷若冰霜的美艷容顏越發魅惑,盡顯嫵媚溫柔。

  她指著天魔之池,低聲道,“數百年的歲月,吾曾日復一日地往到此處,看著他與吾相隔數尺,卻為生死所阻絕的面容。想起他小時候在吾身邊的點點滴滴,害怕他睜開眼見不到吾會失望難過……後來才知道,是你將他從吾身邊奪走了……如今說起這些,是打算再也不把他還給我嗎?”

  言罷,她鳳目一凜,紅焰烈烈,赤火在手,直指黑髮的少年魔者。

  低眸看了一眼抵在胸前的□□,聲寒如冰,少年挑眉輕蔑,“他從來都不屬於你。”

  “他也不會屬於你。”

  玉白的手用力握住猛然前進一寸的□□尖端,他緩緩道,“魔龍之源修復一事,你自去找補劍缺。吾要進入池中修補受創之軀。”

  九禍也同時用力握緊了槍柄,互不相讓,高聲質問道,“魂體何處?”

  “你難道不覺得吾回來得太過湊巧嗎?”

  “不要轉移話題!”

  “你不該如此與吾說話,”反手一掌,將九禍擊退數步,他理了理微亂的衣袖,重新背過手,站在天魔像下,神情是不可一世的倨傲,“在知道吾是誰以後,你應該恢復應有的禮數。”

  抹去嘴角鮮血,九禍站定後,依舊手握赤火,“禮數?看到他的臉這樣與吾說話,只會教吾心痛!”

  眸色一沉,掌中真氣再次凝聚,然而不過許久,他便收了手,“他這麼費盡心思,不顧自己,不就是為了保全這個魔界,還有你們。”

  “你到底在說什麼?”

  冷睨一眼那雙瑰麗的紫紅鳳眸,隱約中似見當時的少年。

  少年魔者嗤笑一聲,踏入天魔池中,未作回答。

  糖雪球在第十次被她家遙遙背後的小翅膀扇飛後終於放棄了將這三對鳥翅膀扯下來吃的打算。她吐掉滿嘴的金色羽毛,打了一個滾後站起來,揚起頭看向單膝屈起坐在山巔的少年側臉,安靜得好似一尊冰雪雕塑,只是這漫天的飛雪都不過只是陪襯,顯得十分黯淡。

  不遠處更高的山巔上,金色輝煌的巨大羽翼令她心生嚮往,卻在多次偷上第十三峰襲擊未遂反被揉成球後選擇了明智地遠離。

  “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喜歡咬這對翅膀呢?明明你只是形態是貓而已啊……”鳳遙重被柔軟的小圓球蹭在手背上,低頭看向對著他撒嬌的小貓,無奈地抬起手揉了揉圓圓的小腦袋,替糖雪球撇去鬍鬚上掛著的羽毛。

  金藍殊異的貓眼眨了眨,毫不掩飾對翅膀的渴望。

  颳了刮小貓粉嫩的鼻子,鳳遙重笑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啊?現在都不願意跟我說話了……”

  伸出粗糙柔軟的舌頭舔了舔少年的指尖,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蹲在原地注視著主人,連叫也不叫。

  “真奇怪,他那日走時居然沒有帶走你……”垂下眸,將小貓舉起來對視片刻,見糖雪球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鳳遙重嘆了口氣,把這團小粉球抱進了懷裡。或許是該考慮給這隻劍靈減少餵食了?

  “你難道不覺得她不像普通的劍靈嗎?”另一邊,天生月的聲音傳來。

  皺了皺眉,鳳遙重問道,“你看出了什麼?”

  一陣笑聲傳來,半晌,她道,“她不是應劍而生的靈體,而是劍中宿靈。所以,她會認你為主,並非因劍之故,而是……”

  語焉不詳,如有所指。

  “你是說,有人給她的命令?”

  “耶,這可是你自己的猜測,吾可什麼都沒說呀。”

  “這段時間來,你總是在各種旁敲側擊,有意無意地引導我的想法,”鳳遙重抬起頭,望向高處山巔上佇立的女子,“這樣對你來說,究竟有什麼意義?”

  “意義?吾講過,你與他的結局,是我最期待的事之一。”

  “可是這樣卻與摩醯首羅之舞的最基本要求相背離,你又想繼續拖住我?”

  “最開始吾的目標就只有儘可能拖住他而已,至於你嘛…摩醯首羅之舞的最基本要求並不單單是超脫萬物,游離森羅萬象的心境。隨情,別情,不定情的三者和諧才能得梵我同一的境界。”

  “梵我同一?”

  “這個世界一切都是表象,唯有承認眼前幻相,才能邁向最本源的真實,真實,即為梵。”

  鳳遙重將小貓放在身畔,行跏趺之坐,他搖了搖頭,“聽起來是空中樓閣一般的理論。”

  山巔之上,她臨空踏出一步,纖細修長的手指捏出一個手印,如同即將綻放的蓮花。

  輕輕一點在浮動山間的雲層之上,霰雪驟停,清風迴旋。

  天生月道,“味覺常情,識我之本質。萬物不變,萬世湮滅。諸行寂滅涅槃,我於過去,也於現在,更存未來。我即無窮無盡,焰中之光,蒼穹之音,眾生之命,生滅永恆,一切皆我。”

  鳳遙重看著她一步步踏在虛空之中,形體忽散忽聚,那白雲疊嶂中,金色的蓮花,大朵大朵地盛開,燦爛灼目。

  一切皆為幻相,那就唯有閉上雙眼,才能感知世界的本源。合上碧眸,少年邁出了斷崖。

  金色的蓮花盛開在他的腳下後轉瞬又凋謝,接著,黑色的蓮花旋轉大盛於雲海之上。金與黑,是毀滅與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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