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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重……”摸著掛在胸前的造化之鑰,神器之力加快了本是不死之身的恢復速度,宵安慰似地摸了摸停在肩上的雪梟,總覺得鳳遙重的狀態看上去並沒有他自己說得那麼好。

  “好了,我們回去吧。”鳳遙重對著阿九眨了眨眼睛。

  青年抿著唇扭過頭去,又在宵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聳了聳肩,不情不願地應著,“好,走吧。你最好祈禱神子還沒回來,少艾還在琉璃仙境喝茶。”

  “我一向運氣還是不太差的,你可別在背後咒我就好了。”

  “誰要咒你!你要是能長命百歲好好活著……”阿九不知怎麼說著就沒了聲音,身後的尾巴卻甩個不停,透露出主人的焦躁。

  鳳遙重聽他這話原本是想打斷的,卻沒想到在他岔開話題之前阿九就閉嘴了,他疑惑地看向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友人,青年別過頭躲開了他的視線。

  這時,鳳遙重聽到宵在身旁忽然道,“那天你倒下的時候,我以為你會和凝晶花一樣,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了。”

  鳳遙重低下頭停住了腳步,片刻之後才轉過頭去對宵微笑道,“那天是嚇到你了吧,是我當時考慮不周。雖然看出了吞佛童子有意擾亂思考判斷,卻手慢沒來得及擋下後面一擊。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畢竟我的恢復速度可能還要快過你一些。”

  “你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而且,我聞到了越漸濃烈的血腥味。”對著宵清澈明淨的眼睛,鳳遙重忽然不知道該怎樣繼續掩蓋下去了,其實他心裡也明白,怎麼可能瞞得過呢?

  凝望左側的一川碧水,鳳遙重嘆了口氣,“宵,還記得我們最初相遇的時候嗎?”

  “你是說凝晶雪峰,還是更早以前?”

  “在你記得的時候,就是我們最初相遇的時候。我不知道夜重生是如何創造你的,但是當你擁有自己的意識開始,在他看來或許是失敗,對於你而言卻是全新的人生。我們曾在凝晶雪峰上約定,為你解釋一切你不明白的事物,感受。這段時日以來,你的提問越來越少,沉默卻越來越多。現在的你,有幾分體驗到為人的感覺?”

  前方沉默走著的阿九聞言也停住了腳步,略帶好奇地看向在他印象中極為單純的黑髮青年。

  “記得就是初遇…為人的感覺?我和你還有小妖一起,經歷喜悅,別離,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心口處就會變得很溫暖,”宵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卻忽然皺起眉,繼續道,“可是遙重,當你那天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感覺得到冷了,是從心口冷出全身的寒意,這種空洞的感覺,很痛苦。我以為你不會再醒來了,這種感覺,是我最初睜眼看到這世界的時體會到的,你們說它是孤單。”

  廣袖中掩著的手微微向掌心收了收,一雙朦朧的碧色中滿是愧疚,“對不住,我竟讓你體會到這樣難過的感覺。”

  “為什麼要愧疚?這並不是你的過錯。如果真的要說,那時候是你救了我,一直以來我都是受你的照顧卻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所以我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才會決定來尋找造化之鑰。遙重,吞佛童子說,魔非是自欺的人,你,在騙我嗎?”

  鳳遙重聞言一震,袖下的手頓時捏緊,半晌,他重新對上了那雙淨如明鏡的眼睛,終於承認道,“我…並不想讓你更難過了。”

  “阿九也很為你難過,不是嗎?為什麼你不願我為你難過?如果小妖在這裡,我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會比我更冷更痛,”宵握住了胸前的造化之鑰,“不論如何,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你就要活下去,然後我們一起去西苗找小妖,好不好?”

  他走上前,將造化之鑰重新掛在忽然埋下頭看不清表情的少年胸前,及肩的銀粉短髮如初見時一樣有著淡淡光。明亮柔和,是少年最初給人的感覺,雪後的初陽,照耀過大地上每一寸結冰地方,消融萬物。

  “我不知道它究竟能不能起作用,但我希望它能守護著你,直到你好起來為止。”宵看到一滴滴透明的液體自少年的下頜滑下,滾落在地上。

  鳳遙重如此說道,“我答應你,不會放棄最後的希望,會好好活下去,然後和你一起去西苗看小妖。”

  如果是他真的能夠活下去的話。眼前視線被淚水充斥,一片朦朧,只是背後時刻流血的裂口和在四肢百骸中逐漸亂竄的業力告訴他,這一切的折磨與痛苦不會如此而已。

  但,又怎麼樣?他或許自生來就註定與這些奇怪的病痛相伴,一邊懷抱希望,樂觀,一邊又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一路跌跌撞撞終於走到這裡了,身邊有了這麼多的朋友,和師尊重聚,怎麼能就這樣又放棄了呢?

  “遙重,這是什麼?你的眼睛裡在流水?”宵攤開手掌接下少年的一滴淚珠,充滿的疑惑。

  “這是淚水。一個人很傷心的時候,就會流淚。”

  “是我讓你傷心了嗎?”

  “不,不是的。這與你無關。不知道為什麼,我很討厭哭,所以不管什麼時候都只想笑著。只是現在,我不知道除了流淚以外,還有什麼能發泄心中積壓的感情了。”

  “那你儘管流淚好了,如果這能讓你不那麼難過。”宵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還伸出手替少年擦拭凝在下頜處的淚珠。

  鳳遙重輕笑一聲,捋起袖子胡亂擦了擦流下的眼淚,卻有一方手帕遞到面前,他抬起頭,才發現是一直在旁沉默不語的阿九。

  “你這樣子泡藥罐子裡是不行了,還是乖乖回去喝藥吧。給你煎藥,雖然是我阿九少爺最討厭的事,但我樂意。”

  “阿九……”鳳遙重拿著手帕慢慢擦起眼淚來。

  “好了好了,鳳姑娘,老人家說了,女孩子掉金豆豆是最可怕的事了。”阿九看著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少年,很快移開眼故意開玩笑道。

  其實後來想起當時的場景,阿九不得不承認少年哭的時候也是相當惹麻煩的場面,還好這兩次在場的不是只有他,就是加上一個沒有明確美醜概念的宵。

  頗為遺憾地摸著少年的頭,阿九希望鳳遙重的頭髮能夠長快一點,早點恢復成以前那樣。當少年坐下來的時候,那銀粉色的長髮能披散開來,如同一把上好柔滑的絹扇。

  “遙重,我們走吧。”宵握住了他冰涼的手腕,本來尋常要比鳳遙重體溫更冷的青年此刻對於少年來說也格外溫暖。

  三人就這樣走在回峴匿迷谷的路上,各懷心事,始終沉默。

  “我要活下去。不管怎樣。”站在峴匿迷谷的黃石陣前,鳳遙重在心中堅定道。

  自愁雲澗一役後,吞佛童子回了一趟許久未歸的居所。待他重新換好乾淨整潔的白袍提著朱厭走出居所時發現任沉浮早已等候在外了。

  “說吧,新的任務是什麼?”

  任沉浮好奇地看著上面斑駁依稀寫著的“旃檀居”三個字的地方,覺得吞佛童子住的地方跟他的身份也好,性格也罷都不大相符。任沉浮還是第一次來到吞佛童子住的地方,如果不是這位戰神恰好受傷,而女後又因為與夜重生還有鬼梁天下一會後立刻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需要傳達,大概他永遠都不會來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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