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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說出口的聲音卻異常陌生,簡直無法置信那是他說出來的話。清脆略尖,完全不是熟悉的那個聲音。我是女的?怎麼感覺有什麼東西壞掉了。

  伴隨著心中驚濤駭浪澎湃洶湧,仿佛很久以前某個破碎掉的名叫“三觀”的東西再次死後炸了起來,讓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了起來把那個貓耳少年嚇了一大跳,接著就以快得不及眨眼的速度衝到他所能見到的水池邊,那裡面映照出來的,卻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愣愣地看著那水中的倒影片刻,他低下頭,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開衣扣的時候卻被一雙手按住,止住了動作。只聽身後之人一派從容不迫,略帶慵懶地對他說道,哎呀呀,光天化日之下,小美人你這樣當眾寬衣解帶可是會給某位未成年少年帶來不好的影響哦。

  說著一條貓尾巴從那人身後伸出,然後是那名貓耳少年半捂雙眼,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懷著心中不知為何產生的悲憤之感,他一臉生無可戀地轉頭,對上一雙笑若彎月的雙眼,開口道,我覺得…我應該是個男的。

  貓耳少年在那人身後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一副這人頭殼壞掉了的表情,然而那黃衫人卻轉了轉手中水煙管,伸手摸了摸這位看起來已經整個人都壞掉的年輕人的頭,一本正經地安慰道,你放心,你不是女的。

  少艾老大,難道你午覺睡多了嗎?明明這一看就是個姑娘啊。

  阿九,閉嘴。

  水煙管敲下,那名喚阿九的少年抱住頭一聲痛呼,貓尾亂晃起來。聽到這個令他感到欣慰的回答,正打算問他的聲音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又聽見那人故作正經但卻隱隱透著笑意,繼續說道,但,你也不是男的。

  那雙盈滿笑意的眼睛裡帶著探究的好奇。這個答案,簡直讓他猝不及防。捂住了胸口,仿佛感受到了來自整個世界的惡意。手下所觸摸到的地方一片平坦,毫無起伏。然而喉嚨也…毫無起伏。

  如果頭頂上有名為血條的東西的話,那麼那個表示血條的東西一定在這個答案出來的一瞬間清零。那個剛剛詐屍挺起來的“三觀君”大吐一口鮮血,渾身抽搐倒在了地上,已然要再次魂歸西天。

  本著沒到最後不可相信,尚存一線希望的他委婉地跟那人商量說我能不能自己找個地方脫個褲子看看。

  然後那人吸了一口水煙,輕輕呼了出來,跟他指向先前他奔出來的草屋,然後不忘補充上說看完記得回來跟我說說你的結論。

  半晌,等慕少艾已經又閉目休息了一會兒後,那名少年失魂落魄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幽幽跟他說,我看不出來。

  旁邊的阿九一頭霧水看著這位被他堅持認為是姑娘的人,卻聽自家飼主難得終於嚴肅起來,問那人道,那你還是認為自己是男的?

  於是這位明顯已經被自己的迷之性別弄得神志不清顯露走火入魔之勢的疑似少年者,望天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明媚著45度的憂傷,道,我只記得自己名字是鳳瑤重,瑤玉為重。

  峴匿迷谷之主看著眼前充滿憂傷的人,再一次抽了一口水煙,又露出了以往的笑意,道,呼呼,那你就是個姑娘了。

  好像也沒有哪裡不對的樣子,被某無良藥師坑掉後,默默在心裡把“男”劃掉改成“女”的少年,感覺這種淡淡的憂傷要伴隨他很久很久了。而那名為“三觀君”的東西,終於停止了抽搐,長眠在了意識深處。

  在看著小鳳仙祭拜完刻著兩個對他而言是陌生人名字的墓碑後,鳳瑤重也從久遠的回憶中醒了過來。本來是打算聽完對方再次演奏的樂曲後就離開的鳳瑤重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接受邀請與他一同來到這片墓地。

  黑髮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一片紅色的花瓣飄落在鳳遙重的肩膀上,他似乎才有所察覺,跟這位萍水相逢的少女絮絮叨叨講起了樹上往年都是白色花朵盛開,然而今年卻是紅花的事。

  那兩座墓碑下所埋葬的人應該對他而言很重要,鳳瑤重聽他講著講著又彈奏起了吉他,卻沒有開口說什麼。她覺得這個少年無非是想要一名傾聽者罷了。沒有緣由的,她也樂意當起了傾聽者。

  小鳳仙將自己的身世講得晦澀難明,省去許多細節,只留下模糊不清的影子,她看不到真相如何,卻知道了這裡埋著的兩人是葬身在權利陰謀之下,聽出了小鳳仙話中的復仇之意。

  少年黑眸中仍然平靜,然而在深不可見之處,應該隱隱燃燒著恨火。鳳瑤重嘆了口氣,說,既然你贈曲於我,身為醫者,以後若有機緣,我定然盡力救你一命。

  說完便拂去身上紅花,轉身離開。

  一聲輕笑響起,隨即響起少年彈奏的吉他聲,隨風相送。

  最初出門的時候說好的遊方行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今天在小樹林裡迷路,明天也在小樹林裡迷路的日常生活。鳳瑤重在北域的小樹林裡一邊烤著野雞,一邊思考著是不是該在下一次走出小樹林後好好呆在城裡擺個路邊攤等人來求醫比較實在的時候,一名紅髮女子卻不知用什麼方法找到了她。

  還沒有等她開口問那女子要不要來一隻烤雞腿的時候,就被搶先問道,你不是朝雲杏雪鳳瑤重?

  你怎麼知道?我最近很出名?

  據傳言北隅皇城之外的樹林中出沒著有一位行蹤詭秘的遊方醫者,其針術神乎其技,治好了不少命懸一線的重傷者。

  鳳瑤重默默咬了一口雞腿,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真的很想選擇死亡。這並不是什麼行蹤詭秘,只是迷路了而已,至於治好了不少命懸一線的傷者,純粹是呆在史詩級副本里的奶媽走哪裡都可以撿屍啊。

  然而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那紅衣女子身著錦衣,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只聽她繼續道,我想請你救一個人。

  拋起啃得精光的雞骨頭,鳳瑤重問道,救誰?

  北辰皇朝太傅,玉階飛。那女子說出這個名字後,眸底暗藏的哀傷讓她產生了好奇。

  醫者仁心,咳,雖然教她醫理領她入門那人一向是喜歡挑戰高難度那種,然而作為初出茅廬的她,則對凡是能增加針術熟練度的屍體,啊不,患者來者不拒。

  起身拍拍身上的雪,鳳瑤重啃完最後一隻雞翅,便對那女子說道,你的名字?

  北辰泓。隨我來吧。她似乎不願多講什麼,見鳳瑤重答應後便直接開始帶路。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後悔起了來北域裡的這個地方,因為當她抬頭望向皇城方向時,覺得那上方鉛雲層層,鋪天蓋地,滿是山雨來風滿樓的跡象。

  當她見到北辰泓口中所言的患者時,那人一身綠衫,肅然如竹,自生書卷意,眉目間俊秀溫雅,卻病入膏肓,愁鎖眉頭。

  若說君子翩翩,自當如此吧?鳳瑤重跟著北辰泓踏入蕭然藍閣後,這是一個念頭。只是那抹綠色,讓她想起了一個十分模糊久遠的身影,久遠到,只剩下點點墨綠,無可追憶。

  吾之病,已經回天乏術。他自然知道鳳瑤重因何而來,仍然奮筆疾書,並未有任何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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