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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金的長髮盤在腦後,一件單薄的黑色針織開衫套在印花吊帶短裙外面,煙燻濃妝,紅唇嬌艷,不太熟識的人幾乎無法認出她來。

  黎吧啦的歌聲和她的性格一樣,充滿著我行我素的自由隨意,泡吧的人大多渴望逃避或是發泄,自然能夠引起共鳴。

  簡妉的眸光變得懷念哀傷,仿佛瞬間穿越漫漫的時光長廊,燈光下的黎吧啦身上重疊著母親年輕時的身影,那是只在照片中見過的模樣,17歲的程露。

  短髮俏麗,姿容秀美,即使只是身著最簡單的黑色連衣裙和高跟鞋,也會覺得驚艷。她的聲線清泠悅耳猶如山澗清泉汩汩流淌,伴隨著婉轉低回的旋律,讓人沉醉其中。

  黎吧啦最狼狽的時候,恰好被簡妉撞見。她的痴纏換得的只是張漾粗暴地拳打腳踢,渾身傷痕累累,抬眼看向神色莫辨的簡妉,笑容暗藏澀然。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黎吧啦,我不喜歡你,也不討厭你。”

  黎吧啦詫異地看著她,不論如何,作為許弋的女朋友,簡妉的反應都不該是這樣沉靜淡然。

  “我知道,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張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而我今天來找你,也是為了我喜歡的人。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感受。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張漾為什麼那麼恨許弋。”少女的眸光里流動著從不輕易表露的似海深情,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心愛的少年。

  心裡微微有了觸動,黎吧啦輕闔雙眸,聲音里淡淡透出不可名狀的情緒。

  “和許弋的母親有關。”

  簡妉這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細節,張漾仇視地盯著許弋時,許弋總是和他母親在一起。

  黎吧啦是那樣想讓張漾幸福,絕對不會撕碎他的驕傲,其它的再不肯透露一個字,簡妉也無意逼迫,本來也不指望能從黎吧啦嘴裡得到完整的真相。

  掏出手機,打開翻蓋,定定地望著電話簿的其中一個號碼,思忖良久,按下綠色的通話鍵,然後貼在耳側。

  “蔣先生,我是簡妉。”

  ……

  一頭霧水的許弋被沉默不語的簡妉帶到陌生的某家人門前,還沒來得及開口,簡妉雲淡風輕的一句話猶如平地里炸響的一聲驚雷,久久無法回神。

  “許弋,張漾因為你的母親恨你,黎吧啦為了他才故意接近你,一切的真相就在這裡面。你自己來決定要不要敲門?”

  他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這扇老舊斑駁的大門,好看的眸子裡流轉過疾風驟雨般的激烈情緒,簡妉輕輕握緊他猛然僵硬的手,朝他展露一個安撫的溫柔笑容。

  “許弋,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麼,我都一直在你身邊。”

  胸腔里某種幾乎噴薄而出的東西漸趨平息,表情恢復平靜,他緩緩伸出手在門板上輕敲三下,門很快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一個面容滄桑衣著樸素的中年男子疑惑地望著他們這兩個陌生的少年少女,很快就注意到天一中學的校服,不太確定地發問。

  “你們是張漾的同學?”這個人顯然就是張漾的父親。

  “您好,我是許弋。”許弋鄭重其事地自我介紹,張漾的父親愕然地瞪大雙眼。驀然激動的眼神,瞬間打破了那些僥倖的期待,他的心迅速向下沉了沉。

  ☆、[26]

  “我等著你。”

  簡妉望著少年的背影伴隨著漸漸關上的大門消失在視線里,然後轉身下樓。

  午後的陽光隨意而溫暖,水泥地上樹影婆娑,發尾在流動的風中揚起一絲略顯沉重的弧度。

  簡妉坐在樓棟正對面的長椅上,空茫的目光穿過眼前的一切,落在不知名的記憶深處。

  “簡妉,我很高興,你會主動找我幫忙。”

  “蔣先生,謝謝你肯幫忙。”

  直到,那個少年進入視野一角,拉回了她離散的思緒。她立刻迎上前去,發現少年的眸子裡多出了一些複雜深沉的東西,訥訥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許弋將她一把攬進懷中,頭就輕靠在她肩上,聲音里透出不易察覺的脆弱與疲憊。

  “簡妉,至少我還有你。”

  簡妉也雙手環抱住他,胸口處充斥著一種柔軟的情緒。

  “許弋,我就在你身邊,哪裡也不會去。”

  簡妉將心情尚未平復的許弋直接帶回自己家,許弋給她講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就叫許弋。他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好學生。在他的生命里曾經出現過兩個重要的女孩。一個叫黎吧啦,一個叫李珥。黎吧啦假意追求他,又狠心拋棄他,還在學校公布有關他的不雅照片,他墮落沉淪,高考失利,母親因病去世,黎吧啦的突然離世也成為他心中的一個結。李珥一直暗戀他,還追隨他到上海,她的關懷照顧曾一度帶給他溫暖,最終卻還是把他打入黑暗,他不願再相信愛情的存在。

  上天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重新回到17歲這一年,愛上另一個叫簡妉的女孩,不再理會黎吧啦虛偽的示愛,卻了解到,前一世的遭遇,不過是因為父輩的糾纏。

  一對戀人因為男孩的父母反對而被迫分開,人言可畏,懷有身孕的女孩無奈嫁給了另一個深愛她的人。直到孩子出生,男孩終於努力說服了父母,將女孩連同他們的孩子接走,取名叫許弋,就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被留下的這個男孩的母親是個要強的女人,收養了一個男孩,取名叫張漾。於是,不知情的旁人都認為,是女孩狠心拋棄了他們父子。父親的好意隱瞞,讓張漾產生誤會,心中悄悄埋下恨意。直到再次遇上許弋,遇上他的母親,遇上黎吧啦,利用深愛自己的黎吧啦,徹底毀掉毫不知情的許弋。

  許弋語調極其平靜地講述著,仿佛說的是旁人的遭遇。簡妉的眼眶裡早已蓄滿了淚水,心裡扯得生疼。情不自禁地半蹲起身,將坐在地上的許弋抱進自己的懷裡,輕撫著他的頭髮,聲音略帶哽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許弋,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呆愣得瞳孔微微一縮,下一秒眼角就流露出歷經滄桑變故餘下的釋然笑意。少女毫不作偽的心疼,撫慰了少年心中所有的傷痛,真正放下了那段過往。

  “簡妉,我累了,我們休息吧。”

  話音剛落,簡妉猝不及防地被突然起身的許弋打橫抱起,輕輕放到床上,自己也立刻在旁邊躺下,手順勢環上她的腰,緊緊摟住,不讓她逃開。面對面的兩人,能清晰地在對方的眼中尋到自己的身影,仿佛是彼此的唯一。

  淡淡的曖昧旖旎在透明的空氣里肆意流淌,寂靜的房間裡只剩下不太平穩的呼吸聲,溫度驟升。

  ☆、[27]

  面前的少年,早已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緒。他的眼底,猶如一汪深潭,吸收了所有的光線,也牢牢地吸引住她的視線,灼灼的目光里毫不掩飾濃烈的愛戀,她的雙頰早已染上微醺的緋紅,一直蔓延到耳根。

  許弋抬起原本搭在少女腰側的手,手背沿著柔軟的面部輪廓輕輕摩挲著,緩緩靠近,在白皙光滑的額頭印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含著珍惜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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