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
「你要走了?」
老修士話語詢問,但神色似乎對此頗為肯定。
「我有說過嗎?」夏爾對此略顯驚奇。這位和紅袍女類型明明不一樣啊,怎麼也會未卜先知了?
老修士搖了搖頭:「你本應屬於這裡,但你又不甘屬於這裡,我儘量不去想這個問題,但我的眼睛還算健康,它沒辦法欺騙我。」
「好吧。」夏爾聳了聳肩,道:「這段時間算是多謝你的照顧了。」
「我應當謝謝你,孩子,我們沒有任何爵位,只是一些陰暗處苟且偷生的可憐蟲。但你對待我們和對待那些貴族沒兩樣,我能感受到,這並非是偽裝和那種高高在上的憐憫。也許只有你這位不屬於凡俗的七神使者才會有如此心態。」
說著,他卻又微微皺眉:「可我卻無法相信,擁有這種素養之人為何會拋棄我們。你有這個能力幫助更多的人,你有這個能力,可你卻不願意這麼做。」
「每個人都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我的並不在這裡。」夏爾回答。
「你難道看不到那一張張充滿痛苦的臉?你難道感受不到這可悲世界是如此的需要你?」說這話時,老修士稍顯激動,言語中更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夏爾很想說這些大道理對他沒什麼作用,但話到嘴邊卻有所遲疑。
回想著這陣子的所見所聞,那一張張發自內心的敬仰以及一幅幅喜笑顏開的面容。
那一個個孩童奶聲奶氣的呼喚,以及一位位少女含羞帶怯的獻上各種花朵。
那遇到危險時奮不顧身撲來替他擋刀的眾多年輕麻雀,還有夜深紅堡封門無法返回時,眼前這位垂垂老朽將他唯一的特權單間讓給自己,老人卻跑去和其他麻雀擠在一起的艱苦模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他開口的某種阻礙。
「我真的該離開嗎?」
不斷沉思著,夏爾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紛亂的思緒令人充滿茫然和困惑,只是當他想到自己的目標後,所有畫面倏然變成一片迷糊。
他因此而開口說道:「很多人都嘗試給我定位,以為我該是什麼樣的人,或者想讓我成為他們想像,甚至期盼中的那種人。」
「但我就是我。」
似乎勾動了某種情緒,夏爾突然笑了笑:「做了錯事我會愧疚,會懊惱,會茫然。做了好事我會喜悅,會留戀,會不舍,會沾沾自喜,只是這些情緒,在目標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所以我習慣於無視它們。」
「有時候結局並不意味著美好,孩子,有些事情遠比個人所謂的目標要重要的多。」老修士搖頭。
夏爾卻對此不置可否。「也許吧,只是結局是否美好?那就是我的事情了。」
「再見。」
說罷,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
靜靜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大麻雀頹然嘆氣。
……
修士對此很難過,夏爾何嘗又好受呢?
受人敬仰的感覺很好,相對來說,黑魔法確是那麼的令人厭惡。
玩弄屍體、玩弄靈魂,忍著噁心從屍體腦袋上扣出某種器官,鼻尖繚繞著臟器腥臭,還得強迫自己緊盯著手中那灘濕乎乎的東西喋喋不休。
忍著噁心從屍體內血淋淋呼喚出一具具慘白枯骨,無時無刻不惦記著這東西會不會突然想起生前記憶,然後氣憤的背後捅自己一刀。
不顧那些可憐蟲的慘叫將他變成一具具乾屍,儘管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但還罪不至那種悽慘死法。
將一群群尚存靈智的靈魂碾碎、磨滅、改造,然後一股腦糊在「自己」身上。
他因此而看起來充滿偉光正,可這代價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
骯髒、邪惡、噁心!
如果有的選的話,誰會修煉這種法術?
夏爾沒得選。
最開始就沒給他選擇餘地,以至現在,他已經沒法回頭了。
眼下權杖固然神奇,但效果有限,而且說到底終究是外物。
他能仰仗這東西「橫行」一時,但無法真正提高自己。
主世界的教堂神術倒是個好選擇,可他加入時已經開始修煉黑魔法,而且那高昂的兌換「費用」也令人望之怯步。
而亡靈法術,或者說黑巫師的身份,卻能讓他迅速增強自己的自保能力。
所以那番話既是說給麻雀聽的,也是說給自己。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只有一個目標,回家。
怎麼回家?
他不清楚,但提高自己實力總是沒錯——相對來說,滯留在此卻只能令他浪費時間。
家那邊有什麼?
夏爾不知道,但他起碼知道一件事,回去之後,他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孤身一人。
……
做出了選擇,他的決心更甚,但心情卻因此而變得非常不美好,而當他進入紅堡內,行走在返回首相塔的某條道路時,內心的沉悶迅速變成惱怒。
一夥士兵迅速將走到角落處的他包圍了住,一位身著盔甲的騎士踏步走上前來,聲音顫抖卻又堅定的沖其凝聲大喊:
「謀殺、禍亂宮廷、修煉邪術、褻瀆亡者……奉史坦尼斯陛下之命,黑巫師柯藍斯頓,你即將接受審判!」
第76章 燃燒的火盆
陰冷潮濕的地下監獄內情形依舊,發霉長桌橫放,各種刑具靜靜擺放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