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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陸陸續續有人來,說著“將軍你的傷”“將軍吃些東西”一類的話,都被李懷遠一個“滾”字趕走。

  後來又有人進來,說統領找他過去,卻聽李懷遠說:“統領那邊我會去請罪,但不是現在,等他醒了,我自會提頭去見。”那人似乎嘆了口氣,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凌湮覺得脖頸痒痒,也不知是風霆的爪子還是李懷遠的手在輕輕摩挲自己頸側,實在癢得受不了了,凌湮動動脖子,輕哼出聲。

  努力睜開眼睛,凌湮只覺頭暈的厲害,胸口沉悶,一陣陣犯噁心,張嘴吐出一口淤血來。

  喘息半晌,眼前事物逐漸清晰,凌湮看到李懷遠跪在床邊,一身盔甲未脫,滿身是傷,此時正緊張地看著自己。

  疾幽和風霆趴在床邊,眼巴巴往床上瞅,見凌湮醒來,開心地“嗷嗚”兩聲,不住往前湊,被李懷遠一巴掌拍下去,委屈巴巴縮到牆角互相舔毛去了。

  “你醒了?”李懷遠想去扶凌湮肩膀,卻在看見自己滿手血污後頓住,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時手足無措,只好去端身邊藥碗,“喝點藥嗎?”

  凌湮朝李懷遠安撫地笑笑,道:“不是什麼大病,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將軍不必緊張。”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個丹瓶,倒了許久只倒出兩粒丹藥,凌湮捻起一粒吃了,另一粒塞進李懷遠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四肢百骸,一時間李懷遠只覺得滿身傷痕沒那麼疼痛了,原本因失血過多的而冰涼的手腳也恢復了溫度,“這是?”

  “上官師叔煉的玉華丹,補氣養血,我只是氣虛,將軍不必擔心,倒是將軍……”凌湮將藥碗放在一旁,拉過李懷遠的手細細打量。

  李懷遠兩隻手的虎口都在廝殺時震裂,過後有沒有包紮,如今雖然結痂,但鮮血流了滿手,看起來甚是駭人。

  這樣一雙粗糙髒污的手與凌湮白皙細嫩的手形成鮮明對比,李懷遠生怕手上血污沾染了凌湮,下意識想抽回手,卻被凌湮一把握住。

  凌湮摩挲著虎口傷痕,慢慢俯身將臉頰貼在李懷遠手掌,輕聲道:“我在純陽等了將軍三年,將軍為何不來接我?若我今日不來,將軍是不是打算讓我永遠都等下去?”

  李懷遠無言以對,今日情形,若沒有凌湮,自己只怕早已戰死沙場。凌湮等不到回答,有些委屈地抬起頭,小心避開李懷遠身上傷口,環住他的腰,“沒關係,將軍不去接我,我便來尋將軍。”

  李懷遠回抱住凌湮,將人攬進懷中,凌湮瘦了許多,曾經抱起來軟軟的小羊,如今卻有些硌人,李懷遠心疼不已,摸摸小羊發頂,嘆了口氣。

  凌湮在李懷遠懷中趴了一會,面色恢復了許多,便輕輕推了推他,道:“我已經沒事了,將軍定然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不必管我。”

  似乎在印證凌湮的話一般,帳外又有士兵來報:“將軍,李統領請您過去。”

  如果可以,李懷遠也不想離開凌湮,但無奈戰後事宜實在太多,只李局那一處就足夠他喝一壺,他頂著壓力怠工到現在已是極限。

  凌湮身體基本恢復,聽到士兵稟報,似乎想到什麼,從榻上跳下來,對李懷遠道:“我與你一同去。”

  ——

  中軍大帳內,李承恩黑著臉端坐正中,朱劍秋與秦頤岩在旁勸解,見李懷遠進來,急忙朝他使眼色,讓他趕快認罪服軟,別再惹得統領重罰。

  惹事惹多了,認罪的時候李懷遠還是很上道的,當即抱拳單膝跪地,朗聲道:“末將李懷遠特來請罪。”

  李承恩剛想呵斥,抬頭正看見跟在李懷遠身後進來的凌湮,面色當時便緩和了幾分。

  且不說自己故友李忘生在信中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照看好他這個關門小弟子,千萬別磕了碰了;單說他以一己之力護住天策府數千將士性命一事,李承恩便對他好感倍增,自然也擺不出什麼臭臉來。

  李承恩起身相迎,朝凌湮一抱拳,道:“凌湮道長怎麼來了,身體好些了嗎?”

  凌湮打了個稽首,笑道:“多謝統領關心,貧道承蒙李將軍照料,身體已無大礙。”

  聽見凌湮提及李懷遠,李承恩臉色又沉下幾分,輕哼一聲。

  凌湮知道李懷遠身上傷處甚多,又未包紮,如今穿著幾十斤重的盔甲跪在地上,生怕他身體吃不消,於是對李承恩說:“貧道前來,是有事與統領與眾位將軍商議,統領可否讓李將軍先起身?”

  李承恩知道他是維護李懷遠,但也不欲駁了他的面子,只得對李懷遠道:“你先起來,待議完事後再治你的罪。”

  李懷遠心中疑惑,不知小羊與統領有什麼事好議,但又不好開口詢問,只好口中稱“是”,起身站在一旁。

  李承恩不再理會他,轉向眾人道:“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凌湮道長是朝廷派來的監軍。”

  別說李懷遠,就連其他人也吃了一驚,若李局說凌湮是李懷遠媳婦兒,他們還不驚訝,可這年紀輕輕的小道士竟能做監軍,著實令人吃驚。

  但眾人轉念一想,就憑這個年紀輕輕的小道士能在萬軍之中救下數千將士性命,也能猜到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做個監軍也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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