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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上去了,你們小心點別被那些僧人發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綾子的聲音有些哽咽。
綾子背過身快速地補了補臉上被熱淚沖刷掉的綠色顏料,又很快振作了起來。
直到上台的那一刻,綾子腦子裡的影像都在無限循環地播放這幾天與荒川之主恩愛相處的種種——
一起讀書寫字,一起喝茶,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最後……依偎在他身上安心入眠。
不知不覺之中,綾子似已喜歡上了那位荒川之王。可她心裡又在極度地拒絕,違背著良心不肯承認。
“大……大逆不道!”
當一聲刺耳銳利的聲音響起,綾子才從夢幻中清醒過來。
她現在扮演著一棵樹,不能隨意亂動。沒搞清是啥狀況,她就只見琉璃下了台,低頭跪在一位貴婦人面前。
“不是,小民不是故意冒犯,請夫人……啊!!”
琉璃被那位貴婦人的侍從扇了重重的一把掌,臉上立刻多了一個血印子。
即便琉璃喊了一萬聲我錯了,我不敢了,可那貴婦人並不想饒過他,還直接叫身邊的武士舉刀。
“母親,就讓我來處置他吧。”貴婦人身旁的一個小男孩站了出來。
小男孩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樣,他背後背著弓箭,手裡拿著一個鮮紅的蘋果,一上一下地跳動。這些武士都尊敬地稱呼他為:“少主。”“博雅大人。”或者“博雅少主。”
貴婦人見到兒子為自己出氣,笑道:“好,就讓我兒來。”
博雅拿起了背後那張與他身體比例不相匹配的弓,將手裡的蘋果放在琉璃的頭頂上,道:“直接一刀殺死該多不好玩啊,現在正好能檢驗我最近修煉的成果。”
琉璃的身體在瑟瑟發抖著,心想著這輩子就要這樣沒了。他不能逃,他只能由他人宰割,因為他們打從娘胎出來開始就註定是不平等的。
台上的一棵假青樹也動了。
“要是射中了你就不用死,射偏的話……”博雅想了想,改變了主意。
他把蘋果拿回來,跳上了舞台:“讓她來替代就省事多了!”
綾子身體一抖。
她本以為那小孩在玩蒙眼扔飛鏢,誰死了都不負責的遊戲,結果他並沒有這麼做。
博雅從身上扯下來一塊布,蒙的卻是綾子的眼睛,而且還把弓和劍交給了她,蘋果放的位置就是他的頭頂!
“少主大人,您在做什麼?!”侍從喊了一聲。
貴婦人急了:“我兒,快回到母親身邊,莫要去鬧!”
“母親,不是說我能決定那些人的性命嗎?用遊戲來決定才更有意思。”
隨後博雅轉向綾子,湊在她耳邊悄悄道:“別害怕,我用頭去接住箭。”
聰明的人都知道,這孩子是在救琉璃的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 前代鬼王,藤原蘇我這個名字呢,就是藤原氏+蘇我氏。
有歷史考據,蘇我氏是平安時代之前的攝政家族,後來才改姓為藤原氏。_(:зゝ∠)_
所以一看到“蘇我”這個姓氏,就讓我產生一種“人人都愛我”的感覺。
或許當年真的是人人都愛鬼王哈哈。
PS:綾子是博雅的表姐,博雅和晴明現在都是小正太,前代鬼王是綾子的老祖宗。
PPS:還差5個評論就到五百咯!
☆、原來我是金主
聰明的人有聰明人的玩法,笨蛋也有笨蛋的理解。
但很顯然綾子和博雅兩個人都不夠聰明,他們一加一相加就成了兩隻不折不扣的耿直大傻瓜。
綾子扯下蒙著她眼睛的那塊布,又將弓和箭一同扔到地上。
去他媽地用頭去接箭!
先別說她那弱得可憐的小身板能不能拉得動弓,就算對方再牛逼也不過是個小男孩,要躲開一支飛速而來的箭又談何容易,稍有不甚她不就成了殺人兇手了嗎?
綾子突然想起了上輩子的弟弟。
弟弟為了救落水的人而被湍急的水流沖走,等人們發現他的時候,送來的只有一條冰冷的屍體。他那時跟現在的博雅一樣,自以為本領學到家便可以不顧一切。
不只是弟弟不懂事,還有她至親的父母!他們明知有大風大浪不能出海,卻抱著僥倖心理乘上了漁船。
直到最後,整個家就只剩她和姥姥兩個人了。
人倒霉起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綾子當然不肯去冒險。
於是她走到博雅跟前,狠狠地扭著他耳朵道:“你母親十月懷胎生你,前前後後從鬼門關走了幾趟,你還不珍惜性命!”
前輩子沒機會教訓弟弟,這輩子她見到年齡與他相仿又作死的小孩,就忍不住要罵個夠,“與其費心思定下這種無理取鬧的救人遊戲,還不如回家玩泥巴去!”
博雅生疼地捂著耳朵,身體往綾子扭耳朵的方向傾斜,“快放手啦!笨蛋!”
他腳站得不穩,一下摔到了地上,那個被綁到他頭上的紅蘋果也跟著摔爛成了泥。
綾子還不夠解氣,拉起博雅幫他拍拍屁股上沾到的落葉後,又繼續扭扯他另外一隻耳朵,開罵道:“還以為你自己很聰明似的,不知好歹的小鬼就是會幻想亂七八糟的屁事。逞強當英雄的人最笨了!”
“喂,我辦法當然是聰明絕頂的,還不是為了救你們!丑樹就別說話,難看死了。”博雅從沒被誰扭過耳朵,在父母眼中,他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拱月般的存在。武家骨子裡的血統,正義之心,救人心切,哪會考慮到那麼多的後續問題。
面對這一場鬧劇,在場的眾人都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們的少主大人,竟然也會有被慫的一天,而且慫人的人還是一棵無關重要的“樹人”,其中爭吵的原因居然不是為了維護琉璃!
不管那“樹人”怎麼開罵,她由始自終都在關心著博雅少主的生命安危。
綾子注意到了周邊人的目光,她摸了一摸,臉上綠色的顏料都糊了。意識到自己頂著一張樹人的臉,她羞得說不出話,又立刻鬆開了博雅的耳朵,嘟喃著:“對,沒錯。聰明到‘絕頂’,聰明的人容易禿頭,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能是領悟的,怕是要年少早衰。”
“福貴!不要再說了啊!”
事情鬧大了,在準備著下一個節目的團長一上來就按著綾子跪下。他也跪下向博雅磕頭:“萬分抱歉,博雅大人!福貴他剛來不知規矩,琉璃這次也確實失了禮貌了。老夫的賤命隨大人處置,只盼您能饒了這些孩子。”
博雅站著不動,一直摸不著頭腦。
他沒想過要處置他們,大家怎麼就誤會他在鬧著玩呢?生命的脆弱和寶貴他又不是不懂。
一定那女人太笨了!他心裡暗想道。
博雅的母親坐不住了,動身上去台上將兒子拉下來,跟著呵斥:“好端端的一個節日要鬧成什麼樣子了?快回到母親這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