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畢竟住西苑的那些夫人都是瘋狂的詩詞迷，只要嘴裡時不時蹦兩句詩出來，便會讓她們覺得你是個既有涵養又值得信賴的人。
——“阿水老師”就是這樣吸引到她們的。
綾子整理好一切，湊合著穿一雙人字拖急忙趕到了西苑。
阿芷和蘭姬所在的宅子，門前種滿了白菊。那一朵朵嬌艷的白菊在風雪中搖搖欲墜，花莖也被凍住了，看著隨時都有可能從中間斷開。
“是先生來了嗎？”蘭姬在花中聞香，但這菊香也蓋不住那“少年”特有的味道。
“他”宛如她的陽光，“他”一來，便沒有了黑暗。蘭姬熱淚盈眶，思念溢出胸膛，她滿懷著激動往“少年”的懷中撲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這個“少年”的個頭比蘭姬還要矮些，蘭姬不得不稍微屈膝配合他的身高。
“咳，沒錯正是小生。”綾子裝模作樣，雖然很不情願，但為了夫人們的健康著想，她還是順著蘭姬的意思把她給摟住。
“終於見到您了，蘭姬在這花叢中等了一天一夜。”纖纖玉手拂過著綾子的臉，“您看這些白菊，它們的花蕊，花瓣，花莖仿佛印著老師的影子……可是心一念起祭典，蘭姬就怕辜負老師的期望，怕是……”
綾子皮笑肉不笑，勉強地騰出一隻手，掏出那本詩集瞄了一眼。
“別說話，且聽我一言。”綾子打斷了蘭姬的話，眼睛瞄向書本，“所謂……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蘭姬和夫人們齊心協力，定會取得最後勝利。”
聽了“他”的話，如沐春風。
蘭姬露出淡淡微笑道：“先生的話語一如既往地令蘭姬敬佩，我……”
綾子雙指按住了蘭姬紅唇：“噓……且聽這凜冽的寒風。所謂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在你我的共同努力之下，還需憂慮不能有所回報嗎？”
“聽了先生的一席話，我已……”如此有詩意有哲理的詩歌，蘭姬急著想發表自己的感想。
而綾子又中斷了她的話：“慢。不必說話，用心去感受。”
“嗯……”蘭姬低頭嬌聲應了一句，手指繞著手帕，隨後她抬起頭來，神乎其神地在綾子的臉頰印上了一記紅唇——
綾子嚇得眼睛都圓了，猝不及防地捂著半邊臉，差點要尖叫出來。
“先生，下次還來嗎？”蘭姬如含苞待放的少女，羞澀地用袖子擋住臉。
綾子僵硬地點點頭，然後緩緩轉身，正面朝前，撒腿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同是生病，不同的是待遇，蒼天不懂鹹魚的淚。
鹹魚：可能娶了個假老婆。
下章就該去祭典玩玩啦！是的，你們要的虐鹹魚叔叔來了。
☆、商業互吹現場
冬至的前一天，白雪紛飛。
夫人們忙碌了一上午的時間，午後便從荒川流域出發去大江山。大江山是鬼王酒吞童子的領地，今年的妖鬼界冬日祭典就在那兒舉行。
荒川之主讓小妖們備好十輛轎子，其中有六輛是用來坐的，另外四輛用來裝綾子的表演道具。轎子都不大，一輛轎子只能容得下一個人的，多擠一個都不行。起初綾子以為有錢妖怪用的轎子又大又豪華，吃喝拉撒睡都能在轎子裡解決，結果這轎子小得連一包裹的表演服裝都塞不下，更別說是裝吃的喝的。
另外，綾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除了表演需要用到服裝和道具之外，她還偷偷往自己懷中塞了一大包的錢，首飾玉石這類笨重的金銀珠寶她一概不帶，當然最少不了的是白米。
白米用另外一個小袋子裝著，大概足夠一個人十天的分量。在不了解這是什麼時代，什麼背景之前，綾子需要多為自己的逃跑計劃做好詳細的準備。
“這些都搬上車去吧。”綾子假裝若無其事地路過，瞄了瞄那輛轎子裡的物品。
——她把家裡能拿的東西都打包了，包括一柜子的衣服，被子床單，茶具，煮米用的鍋子，屏風，盆子毛巾……
不知道實情的妖怪，還以為他們家夫人要搬家。
“綾子夫人，車子著實是塞不下了！”海坊主滿頭大汗，他正拄著拐杖指揮小妖們搬搬抬抬。
四個空轎子，綾子占用了兩個，還有一個是專用來給輪班的妖怪休息的。也就是說她少了一個儲物空間，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快被擠爆。
綾子偏偏不信擠不下。
“擠一擠總會有的，讓我來。”綾子擼好長長的衣袖，整個人衝撞過去，張大手腳不停地往大大小小的包裹上按壓。
三輛轎子被擠得變形，還好尚能把門給關上，勉強能容下綾子所帶的所有物品。
正要上轎子的阿汀見綾子完全不顧形象的樣子，便捂嘴笑了起來：“頭一次見綾子夫人這麼粗魯呢，她的樣子可真滑稽。”
一旁的岸子說：“別看別看，免得人家向荒川大人那兒投訴去。”
綾子不悅：“在說什麼呢？我這不是為了你們一路上都有吃好喝好的。”
阿汀愈發覺得好笑，道：“從荒川流域到京都郊外，就相當於從南側到北側，其中跨了一座城而已，半天就能到了。”
“不是說祭典維持三天嗎？”
“鬼王大人自然會有地方給我們落腳的，你那麼緊張幹嘛，那邊可是有大魚大肉，好酒好菜，隨便吃。”
確定大魚大肉不是指生肉和人肉？好酒好菜就不是人類的血？
總之漫畫裡的情節都是騙人的，說什麼男女主之間是異類都能愛的死去活來，不顧世人的眼光談一場跨越種族的戀愛，最後結局美滿，生下健康的寶寶，一方死了另一方還能等待轉世續緣……
即便如此，綾子也絕不相信自己能和妖怪和諧生活，雖然她從來沒見過荒川之主吃人肉，但如果叫他吃的話，那他也肯定吃得下，而且還是津津有味。
想像到某一天她在睡著的時候，那隻男妖張著血盆大口，一口口地啃咬著她的肉……妖怪殺妻之罪不用判刑，死了都沒人幫她申冤。
“等大人過來了你們就注意點，還磨蹭那麼久，小心他生氣。”因為腦中的場景太讓人害怕了，綾子忍不住恐嚇她們幾個以緩解自己不安的情緒。
夫人們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爭相地上轎子坐好。
只有蘭姬一個還往庭院的方向望，她在等著阿水老師，但阿水老師並沒有來。等阿芷催促她，蘭姬才一步三回頭地坐上了轎子，捲起帘子往外看，戀戀不捨。
荒川之主來了以後，轎子就可以動了。
——轎子在水上滑動，抬轎子的是在水裡游的魚。
因為施加了妖力的緣故，轎子能在水上平穩而快速地以半漂浮的狀態行走。轎子窗簾外的景物一閃而過，綾子覺得無聊，乾脆就閉眼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