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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知道你太多事情。」

  「不想知道也不行。」他確實沒有什麼需要隱瞞她不讓她知道的事情。

  *

  晚上繼續接著拍影片結尾場景。

  經過昨晚的工作,工作人員在水池旁邊弄了更靠譜一點的熱水噴淋裝置,演員覺得體溫過低的話,可以在休息時間上來用熱水加熱身體。

  今晚要拍傑克找到蘿絲後,帶著她來到一扇雕花門板旁,奮力把她扶到門板上。他本來可以不用管蘿絲的死活,但愛情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他救了他心愛的女孩,而自己卻漸漸凍僵。

  蘿絲爬上門板這一段就拍了1個小時,一開始她怎麼爬都會翻下來,搞得萊昂納多、卡梅隆、攝影師以及旁邊的群眾演員都笑得不行,後來卡梅隆就不拍了,讓她練習怎麼順利爬上門板,練習了幾次,才又開始「a」。

  拍完這個場景後,化妝師穿著潛水服下來給演員們化妝。要體現大西洋海水的冰冷,就用黑色唇膏表現凍青的嘴唇,還用一種白蠟塗在演員的頭髮和臉上,噴上水,做成白霜。

  卡梅隆也穿著潛水服,過來給男女主演說戲;同樣穿著潛水服的攝影師扛著用防水塑料布包裹著的攝影機,要準備給他倆拍近景。

  薩莫覺得比昨晚好受了一些,每到較長時間的拍攝間隙,她就上去沖熱水。卡梅隆是覺得她嬌氣,但他更不願意她生病,那會延誤拍攝,接下來蘿絲的戲份極重,缺了女主角可不行。

  這晚拍了「傑克之死」,掉在冰冷海水裡,人的體溫只能堅持幾分鐘就會被凍死,趴在門板上的蘿絲在快凍僵的時候聽到了救援者的聲音,她被凍到忘了傑克已經死了,還在說,「看,有人來救我們了」,然而她的愛人已經無法再回答她。

  I\'ll never let go,Jack。

  I\'ll never let go。

  這段台詞寫的異常簡潔,卡梅隆花了很長時間來寫這幕戲,還詢問了萊昂納多的意見。這是傑克與蘿絲的愛情故事中最為重要的一場戲,兩個人天人永隔,傑克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愛人的生存機會;他明知道自己會死,在臨死前要求蘿絲好好的活下去,答應我,活下去。

  這晚一直拍到凌晨1點才收工。

  返回酒店的路上,薩莫說到傑克這個人物過於完美了。

  「人其實都是自私的,就連魯斯都沒有回去救她的女兒,要說傑克放棄了自己的生存機會,把門板讓給蘿絲,其實我是不太相信的,有點假。」她蹙眉,「就比如上次地震,要是一間房子即將倒塌,不跑就會被砸死,你是先跑出去,還是先救你的——你的女朋友?」

  蘇珊娜從倒後鏡看了她一眼:這特麼是個世紀大難題,沒人能完美回答。

  萊昂納多果然很是為難,「這個問題給出的背景太極端了。」

  「你瞧,你也沒法果斷回答你會救你的女朋友,對?所以吉姆這麼寫傑克是個錯誤,他太完美了!」

  「要我看,吉姆寫的很好。」蘇珊娜說:「你得明白,絕大部分人知道沒人能做到犧牲自己拯救愛人,於是傑克就會成為電影史一個完美的人物形象,因為那是他們做不到的。」

  「我不懂。難道人們寧願相信一個完美到不存在的人物?」

  「噢,baby,那肯定。」蘇珊娜停下車,「『現實』與『理想』是有差距的,現實中極少存在的人物出現在虛構的電影裡,那才是『娛樂』的真諦。你看著,等到電影上映,每個女人都會瘋狂愛上傑克。」

  「是這個原因嗎?」所以這就是明明這部電影說的是「蘿絲與傑克」,但最後人人都愛上了「傑克」?

  萊昂納多下了車,然後轉身牽過她的手,扶她下車。

  「『愛』是個太虛無的概念,如果愛可以永恆,那就不會有那麼多離婚的夫妻了。即使結婚幾十年也不一定能走到生命的終結,所以愛情這種東西,不很靠譜。」

  「我以為你不會這麼想。」蘇珊娜有些吃驚:她和丹尼斯的感情一直很好,她以為女兒會受到父母的影響,會是個相信愛情的女孩,但現在聽她的意思,似乎並不怎麼相信愛情。

  萊昂納多也是第一次聽到她這麼評價「愛情」。

  他試圖提煉一下中心思想:她介意的是大多數愛情無法保持「持久」?所以這個意思是她想要一段長久而穩定的關係?

  *

  第二晚的夜戲拍完之後,萊昂納多接下來有兩天都沒有工作。

  周三早上,打電話喊醒薩莫,倆人一起下去吃早餐。

  昨晚她說的關於愛情的言論搞得他半夜都沒睡好,試圖弄明白她想要什麼。最後他決定直接問她,問清楚。

  「你昨晚說的話,我有一點沒有明白。」

  「哪裡不明白?」她早餐不喜歡喝咖啡,要了一杯蘋果汁。

  「你是不想要『愛情』,還是不想要『婚姻』?」

  「你怎麼理解的?我又不是在說我自己。我才16歲,我怎麼知道以後我會怎麼想?」理直氣壯。「萬一我遇到一個我非常喜歡的男孩,那我會考慮跟他結婚的。你知道『結婚』是因為什麼原因嗎?」

  「不是因為愛情嗎?」他顧不上她說的什麼將來時的男孩。

  「Silly,當然不是!是出自『占有欲』。」

  他不禁凝神望著她:一般16歲的女孩是不會懂這個的。演員確實什麼都要知道一點,表演指導老師會跟你分析你將要扮演的角色的心理活動,但嚴格意義上來說,《羅密歐與朱麗葉》是他倆第一次演出愛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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