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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高杉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用一塊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她聞到一股香甜的氣息，然後昏迷了過去。
第67章 溺死於悲傷之潮（下）
【1】
一睜開眼睛，顧不上腦袋還因為□□而暈乎乎的，她就搖搖晃晃的朝高杉走去。
“迫不及待的想要殺了我啊？”他一把推開了她，她捂著頭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但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嗎？如果他知道了你是幕府高官的妹妹，也會心生芥蒂然後慢慢疏遠的吧？我只不過是把你們的結局提前了而已。”
看著她滿是恨意的眼神，他不由的笑了起來，“還在掙扎嗎？假裝因為深愛的樣子，所以選擇著善良的道路。明明你也是想毀掉一切的吧？為什麼還要忍耐呢？我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只要和我一起，就可以…”
她恍惚的看得見桂的臉在自己眼前慢慢的出現了，但是她聽不見他在說什麼，高杉的聲音一直一直在耳邊旋轉著，尖叫著，蓋過了桂的聲音，桂的樣子和高杉的聲音重疊，讓她的腦袋幾乎要裂開。
“你閉嘴，你知道什麼！！！”她朝他大吼著：“你什麼都不懂！！！”
“你以為我不懂嗎？”他冷笑了一下，“哼，是叫華玉是吧，那傢伙？”
“他死了以後，你就一蹶不振，不斷地傷害自己，改變自己的樣子。尋死不成就用墮落的方法來懲罰自己。真是幼稚呢。你覺得那一切都是你的錯對吧？覺得是自己不夠愛他，不夠了解他，你覺得如果你付出更多的話，說不定能挽留他留下來對吧？但是照我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明白嗎？”
他捏了捏她的下巴，而她似乎被他的話所震撼，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這樣說似乎也不可信，那麼來聽聽我的故事如何？”
“我在小的時候，也遇到過像你的華玉那樣讓我想誓死追隨的人。他就是我的老師吉田松陽，當然也是其他幾個傢伙的老師了。如果沒有遇到他的話，也許我的人生就會像是泥潭裡的蚯蚓一樣在水分乾枯的那一刻扭曲的死去，或者更慘，被自己絲毫不喜愛的父母親族圍著，要麼被同化成和他們一樣可笑的敗類，要麼和那個葉藏一樣，為了向愚蠢的人類求愛，帶上小丑的面具跳著舞，然後早早的自殺了事。”
“但是我遇見了他，得到了他的關心和教育。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光這樣的東西存在。
但是呢，後來你也知道的吧？他死了，被這個無可救藥的國家和愚蠢的人類害死了。他曾經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光存在，也讓我知道了，光消失之後，這個世界只剩下黑暗。如果我一直沒有見過光芒的話，也許我會和瞎子一樣，以為黑暗才是人生本來的狀態，但是可怕的是我曾經看見過，擁有過，所以我再次失去光明的時候，我就決定捨棄自己的眼睛了。”
他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繃帶。
“這種感覺你也懂吧？寧缺毋濫嘛。失去最愛的那一個之後，無論後來的多麼好，都沒有辦法接受了。你也在痛恨著這個世界對吧？這個國家，這個政府，奪取了你的愛人，奪走了我的恩師。他們奪走了我們重要的東西，但是居然還繼續要求我們獻上膝蓋對它們臣服。覺得不公平對吧？為什麼那些美麗的，溫柔的東西就要被撕扯的稀巴爛，連個全屍都不能留下呢？為什麼那些愚蠢的，腐朽的東西就可以悠然自得的繼續存在呢？為什麼我們，一定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呢？為什麼呢？”
他臉上的表情再次癲狂起來。
“因為錯的不是不是我們，是這個世界。”
“你以為我不懂？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能理解你的人了嗎？家人？因為走了不同的道路早就捨棄了。朋友？他們只會回憶，只會勸阻你，只會告訴你，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他們只會為你的改變心疼，他們覺得你被打倒了，他們覺得你變了！”
“但是我們真的變了嗎？”
“對那個人的感情，真的變了嗎？正是因為身處改變的時代，而那份感情一直沒有變，所有我們看上去才成為改變的那一個吧？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是可以理解我的吧？能理解我的這份狂熱，我的這份心疼，我的這份孤獨。”他的眼裡流露出溫柔的神色，他蹲下來輕輕的摸著她的臉，“吶，回答我。你真的恨我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救我？”
她意識到，高杉的世界近了。或者說，自己慢慢的向他的世界走去。
不可以。
她拂開了他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
【2】
她看著他，輕輕的開了口。
“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許會讓你迫不及待想的殺了我讓我閉嘴，或者乾脆否認的乾乾淨淨。
總之就不會糾纏我了。也許我早該說出了的。但是…因為什麼呢？也許是不忍心吧我也不知道了…”
“你想說什麼？我洗耳恭聽著呢。”高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非常的討厭你，反感你，你給我帶來的，不僅僅是心裡上的厭惡，甚至在生理上，你也帶給我反感。後來我才知道，那種反感不是厭惡，而是興奮。
即使你站在我的視線里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我的身心都會產生強烈的感覺。這是因為…也許是因為我們太相似了吧，或者是我們根本就是同一類人罷了。”
“像我們這樣的人，就該在世界某個陰暗的角落裡，毀滅自己也好，毀滅別人也好，總之就該幹著這樣的事情。必須覺得自己是孤身一人，不被人理解的，無法擁有同伴，擁有夢想，即使是曾經的羈絆也要親手處理乾淨。”
“不這樣做不行啊…因為一但被理解了，被相信了，就會釋懷，就不能再堅持心中堅持著的東西了。你口口聲聲的說著不會改變的那個東西，其實也不是很堅固吧？為什麼呢，因為你自己也知道那個是因為不存在的，已經不真實的東西。那個深藏心底，無法釋懷的東西，其實我們比任何人都知道那是錯的，是沒有意義的不是嘛。”
“可是不能放棄。因為釋懷就是背叛，放下一切活下去就是天大的罪孽。”
“我無法釋懷那個人的死，給自己定下了除非他活過來，不然永遠也不能放下的條款，你也是一樣對吧高杉。因為一次死亡，因為一個死去的人…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無法原諒的不是那個人，而是對他的離去無能為力的自己以及無能為力的這個世界。這樣罪孽深重的自己，想要繼續愛對方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不斷的折磨自己，不斷的毀滅自己…讓自己一分鐘的幸福都不能夠擁有…但是在你心裡，真的一點都不渴望幸福嗎？想毀掉別人的幸福，真的不是你嫉妒的方式嗎？”
“我只會痛恨，不會嫉妒。”他不知道什麼側過了身去，不再面對著她。
“這一切一旦被別人理解了，就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順利的逞強了對吧。苦苦支撐著的那點恨，如果遇上愛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擊潰的呢。所以不能接近世人，不能袒露心聲，不能有所希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