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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以那名劫犯為中心向四周散開,他們神色倉皇、步履凌亂,有一個約莫三四歲大的小女孩被擠得跌倒在地,手裡的兔偶娃娃甩了出去,正好落在那劫犯的腳下。

  小女孩“哇”一聲,嚎啕大哭。劫犯目光一轉,鎖定了那離他不過幾步之遙的孩子,一手掐著女店員的脖頸,一邊朝她走了過去。

  周圍的景色急速朝身後掠去,枝夕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沖了出來,不知是否因為她非實體,身體的速度異常快,只一晃眼就來到了那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孩身前。

  [不要哭,別害怕!姐姐會保護好你的!]

  她大喊,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也是,所有人都看不見她,這樣的舉動又有什麼意義呢?

  哭聲戛然而止,小女孩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看向她,直直地對上枝夕的雙眼,囁嚅道:“……大姐姐?”

  [嗯,姐姐在哦,不要怕!]枝夕心頭一喜,來不及去思考“她為什麼能看見我”這個問題,劫犯已經出現在了小女孩的身後。來不及猶豫,枝夕伸出手去抓小女孩的胳膊想要把她拖起來——卻撲了個空。

  [怎麼辦啊!]

  [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孩子送命嗎?!]

  空氣中傳來細小密集的冰晶碎裂聲。

  巨大的風壓從劫犯身後席捲而來,氣勢洶湧如排山倒海。狹長而厚重的冰憑空出現,仿若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奇景,它們幾乎在一瞬間就延伸到了劫犯的腳下,又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凍至他的頭頂,而那把原本用來威脅他人性命的匕首早已掉落在地,與冰面碰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枝夕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方才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青年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兔偶娃娃,輕拍了一下它沾到的灰塵,然後走到呆呆地睜著眼看著他的小女孩身前蹲了下來,極快地將女孩全身掃視一遍,在沒看見傷口後才開口,“有沒有哪裡受傷?”

  他將娃娃遞到了女孩的手中,聲音輕緩,“如果痛的話,要和哥哥說,不可以自己忍住哦。”

  枝夕愣愣地看著他。

  他的頭髮顏色很特別,一半是奪目熾熱的鮮紅,另一半是仿若覆了層霜的白,眼睛也是不同的顏色,右眼是剔透的深灰,左眼是清淺的藍。

  “……焦、焦凍哥哥!是英雄焦凍哥哥!”

  小女孩好似驚醒般呼喊道,原本還蓄著淚的雙眼頓時睜得老大,睫毛還沾著水珠,唇角卻已經揚起:“焦凍哥哥,陽菜不痛,陽菜最堅強了!”

  青年眼底浮現出淡淡笑意,“是呢,陽菜真是好孩子。”

  這時已經有其他人趕來處理那座冰雕的事了,他牽著小女孩站了起來,“你的媽媽在哪呢?”

  小女孩嘴巴一癟,“嗚……陽菜走丟了。”

  “原來是這樣。”青年瞭然頷首,從衣袋裡掏出手機按了串號碼撥過去交代了幾句,“陽菜不要怕,哥哥已經叫警察叔叔來幫你找媽媽了。以後不可以再亂跑了,知道嗎?”

  “嗯!陽菜最聽話了!”小女孩一手抱著布娃娃,一手抓著青年的手指晃了晃,“焦凍哥哥,我有事想問你。”

  “嗯?”青年再度蹲了下來。

  陽菜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焦凍哥哥的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姐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她剛剛也和陽菜說,不要害怕哦。”

  “……你說什麼,”

  平靜溫和的表象被擊碎,他的神情瞬間蒼白如紙,聲線顫抖話不成句,“你、再,再說一遍……”

  看似堅不可摧的高牆瞬間傾倒,塵土飛揚間,有人在沙地里潰不成軍。

  -

  高大的樹木伸展出遮天蔽日的枝椏,爭先恐後地搶奪陽光,幽暗的森林裡,樹枝被烘烤燃燒過後的焦味還未散去。不遠處傳來潺潺的水流聲,不急不緩,她在原地茫然地站立片刻,抬步朝那漏進光的一端走了過去。

  人間煉獄。

  兵刃交接時碰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大片的樹林化作焦土,又有一個人倒下了,他身前身後屍橫遍野,乾涸的血跡把泥地包上了一層漿,呈現出腐朽晦澀的褐色。那條小河依然流淌,卻是紅色的,它已經承受了太多的血。

  “嗒”一聲。

  有人踏著屍體走了過來。

  黑色的長髮被風吹得獵獵飛揚,來人身披暗紅鎧甲——枝夕有些不確定,那到底是它本來的顏色還是被鮮血所浸潤——青年的額發有些長了,直直地垂下來遮住右眼,被遮了大半的臉上還沾有血跡。

  就像一個,從地獄裡走出的修羅。

  枝夕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青年目光頓時一凜,如刀鋒般刺了過來。

  濃濃的肅殺之氣,即使裹著厚厚的戰甲,也從他周身溢了出來。

  沒有看見任何人——所有人都被他殺了。青年冷哼一聲,唇角勾出一個輕蔑的弧度,卻又很快消失不見。

  血從他未被遮掩的左眼裡流了出來,在臉上劃下一道蜿蜒的紅線,就像一個可怖的傷疤。

  脖頸處有什麼東西微微發燙,枝夕攥住它,發現那是一顆小小的珠子,雕著粗獷的花紋,此時不知何故在隱約發出淡淡的光,像一團微弱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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