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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體裡已經沒了系統的存在，但這具身體與生俱來的超強恢復能力依舊，距離那天在體育器材室受傷不過四天，枝夕便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但是，為什麼那天，金屬架會突然倒塌——這一點，只有枝夕一個人清楚。
她親眼看見了，那個時候，是最上端的一個金屬架突然動了動，從而牽動了所有。
枝夕垂眸看著眼前的花盆碎片，裡面的土壤飛濺，有一些沾染到了她的小腿上，濕軟的，似乎吸足了水，鼻端有淡淡的土腥氣縈繞。
[——所以，是“它”在抹殺我。]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痛，用力掙開了淺田抓住她的手，面色冷然：“不要靠近我！”
淺田健太愣住，連他都還在心有餘悸，不明白為什麼身前這個嬌小的女生會是這樣的反應——就像是被狠狠地激怒了一般，“等——你不上去看看嗎？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枝夕停下了腳步。
她閉了閉眼，終於在這一刻控制住了自己的失態，聲音平穩如常：“剛剛抱歉了。沒什麼好看的，只是一個花盆摔了而已——記得，別和赤司君說這件事。”
他那樣的人，心思何其縝密，哪怕這幾天來他什麼都沒說，枝夕也感受到他似乎在調查那天出現在器材室里的所有人。
赤司征十郎在懷疑金屬架突然倒塌的原因。
而枝夕不想讓他再分出心神來管這件事。
“別和我說什麼？”
含著幾分冷峻與怒意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枝夕與淺田皆是一驚，順著聲音的方向望過去，有人逆著光站在不遠的地方，夕陽自他身後照過來，面容被那光之下的陰影氤氳得模糊不清，神色辨不明析。
赤司征十郎永遠也不會告訴她，此刻的他連指尖都在發涼。
從小在高壓之下長大，他早已學會了如何將情緒收斂得滴水不漏，時間長了，“沉穩冷靜”的面具便似長在了臉上，再也摘不下來。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如何從容鎮定，他也不過是一個凡人，是凡人，就會有弱點，會有喜怒哀樂。
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來得及避開……
赤司閉了閉眼，頭一次因為懼怕而未繼續想下去，維持著岌岌可危的“面色如常”，抬步走到了她身前，“為什麼不打算告訴我？”
走近了，他一雙眼已經把少女從頭到腳看了不知多少遍，直至此刻才算是稍稍安下了心。
枝夕咽了口口水，從赤司身上傳來的壓迫感讓她感到些許不適應，又有幾分緊張，“……我怕你擔心嘛。”
少女鬆開了拳，又緩緩揪住了衣擺擰了起來，語氣軟得像在撒嬌，“我知道阿征最關心我了，所以怕你又擔心嘛。再說，我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
赤司無奈地嘆了口氣，赤紅的雙瞳中，有什麼原本緊繃著一觸即發的東西漸漸鬆了些。
她連稱呼都變了，這麼哄著他麼。
把他當什麼了啊。
少年斂了斂眸，神色可見地柔軟了幾分，聲音也緩了下來，“正因為我關心你，所以我希望以後你有什麼事，都要和我說。”
“知道了啦。”
枝夕撅了噘嘴，語氣歡快，尾音略拖長。
好像方才那緊張的氣氛從未存在過。
“以後不要亂跑，至於花盆的事，我會處理好的。”
誒，不用——枝夕剛想這麼說，但對上赤司的雙眼，又把話咽了回去，只乖巧地點了點頭。
少女唇邊笑意漸起，心情越發沉重。
系統無法修正齊木楠雄改了的程序，因此直接開始抹殺她了，它動起手來可不會管周圍有沒有人，活生生的人命在它眼裡不過是一堆代碼。
她不能拖累其他人。
她更不會因此認命。
在更衣室換下運動服時，枝夕彎下腰去，撣了撣腿上的塵土，指尖在那條細長的傷口上摩挲而過。
這是一個開端，她想。
一個接下來不知會發生多少次的，噩夢的開端。
——但那又如何。
[我，曾用代碼00037，從現在開始將賭上我所有的勇氣，所有的意志與所有的運氣，與你宣戰。]
[我將成為一名真正的人類。]
[我一定會成為一名真正的人類。]
第93章 不知道起啥名，黃瀨好慘
和靠海的神奈川不同， 京都是一座要內斂不少的城市。黃瀨涼太記憶中來過這裡好幾次，只不過那大多是在深秋， 同父母親戚一起來觀賞漫山的紅葉——但那也是好幾年前的記憶了。
而像今天這樣， 明明沒有模特事務所的工作還特意坐上兩個多小時的新幹線來到這裡， 對於他來說還是頭一遭。比起常年刮著海風的神奈川，夏末的京都氣溫要高一點，他按了按頭頂的帽子， 隨著人流一起下了車。
今天的天氣不錯， 溫溫熱熱很是宜人，黃瀨涼太心情越發好了些， 唇邊不自覺地溢出零星幾點笑意， 恍惚間聽到了好幾聲熟悉的“咔嚓”音， 他側過頭去， 是幾個女生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舉著手機拍照，見他看過來，發出興奮的低呼聲， 倒是不好意思地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