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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死去，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也毫無怨言;她若還活著，那麼便是上蒼庇佑，理應感謝。
但她是縷遊魂。
她現在是死了還是活著?
怎樣可以被稱為死亡，怎樣可以被稱為生命?
如果說她死了，為什麼她還會有感受?如果說她還活著，為什麼她的身體如同幽靈?
“魯拉，我知道你在附近，出來!”初恩瘋狂地環顧四周，試圖看見魯拉的痕跡。“你出來，告訴我一切，你什麼都知道對吧?”
根本不管一旁的死侍，初恩向左踉蹌了幾步，重複地念叨著“出來”這句話，雙眼死死地盯著前方，生怕錯過哪怕一點點可能是魯拉出現的跡象。
而魯拉果然出現在了初恩面前。
她還是那一副石像般的樣子，仿佛什麼都無法觸動她的心弦。她微微頷首，棕色的眼瞳冷冷地盯著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女，伸手輕輕搭在對方的肩上。
手穿透了初恩的身體，肩膀那一塊也散為光點，“讓我觸碰到你。”魯拉用命令的語氣對著初恩說到。
初恩後移幾步，躲開了魯拉的手，“我要是能被你碰到，還叫你出來幹什麼?”
魯拉表情沒有波動，“只要你想，只要你相信。”
“現在，”魯拉向前走了幾步，語氣也柔和了下來，“相信我能觸碰到你。”
但是初恩如臨大敵般向一旁退開，“我怎麼相信一個殺死我的人。”
魯拉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可以說是甜美的微笑，“你看，我是不是在微笑?但實際上我沒有，我只是想要讓你看見這個微笑而已，所以你就看見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是同一個人，你也可以這麼做。”
“相信人們可以看見你，相信人們可以觸碰你，相信人們可以聽見你的聲音，相信你的心臟正在跳動。”
初恩不屑地嗤了一聲，“這不就是自欺欺人嗎?”
說服不了初恩，魯拉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恢復了原先冰冷的神情，“好吧，那麼換個說法，修改你的靈魂。”
魯拉指著初恩腿上的傷疤，她說：“你不覺得，疤痕減少了許多嗎?”
“我不覺得。”話雖如此，初恩還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腿。
幾處菸頭燙的痕跡，被刀割的痕跡，還有當初膝蓋撞破的痕跡，一個都沒少。
“少的都是你不記得的，你當然不覺得，”魯拉知道初恩反感自己的觸碰，乾脆撩起了自己的長袍，指著自己光潔的小腿說到，“這裡，是你在學校的一次消防演練中，不慎被破損的桌子腿劃開的傷疤，小小的，顏色又很淡，所以你不記得也正常。那麼現在你再看看，你腿上有嗎?”
聽魯拉這麼一說，初恩也想起來了那次消防演練，當時還嚇到了她的一個朋友——或者說是同學“消消樂”。
可小腿上真的沒有那條疤痕。
至少魯拉這一點沒有錯，這裡應該有條疤才對。
“奇怪，我記起來了，沒有記錯才對……”初恩疑惑地低聲自語。
只不過一眨眼的瞬間，那裡就添了一條淡粉色的傷疤。
初恩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條疤痕。
而魯拉看初恩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你該相信我了吧。”
魯拉再次走到初恩身旁，這次初恩沒有躲開她。魯拉將手懸在初恩肩膀上方，“相信我可以觸碰到你，給我一點信任，正如你所說，我知道很多。”
初恩輕輕點了點頭，任由魯拉的手靠近自己。
魯拉的左手搭在初恩的左肩上，她又伸出另一隻手搭在初恩的右肩，“我不會害你的，”她接著這個姿勢，緩慢而輕柔地將初恩擁在懷裡，“蝴蝶只有蛻掉外面的繭，才可以蛻變。”
她的聲音帶著一點不可言說的傷感，“我不會傷害你，因為……”
這些都是我經歷過的。
現實就擺在眼前，唯一可以體諒，可以幫助她的只有魯拉，初恩除了依賴她以外，還能做什麼?
她將頭靠在魯拉肩上，這代表她在這一刻接受了魯拉，“你會永遠在我身邊嗎?”
“會，即使是當你看不見我的時候，我也在你的身邊。”魯拉安撫般地按著初恩的背，“我從不發誓，我只闡述事實。”
懷抱突然一空，初恩嚇得趕緊抬頭，看向化為光點的魯拉，“不要走!”她大聲挽留，“我現在只有你了……”
魯拉在她的額頭上烙下一吻，“我沒有走，我說了，即使你看不見我，我也一直在你身邊，當你遇到危險時，我就會出現。”
“初恩，在你看來，怎樣才算是活著?”魯拉詢問，“如果只是有一具軀體，心臟還在跳動，還可以呼吸和思考，其他人可以看見你，可以觸碰你，可以聽見你說話……那麼初恩，你不是還活著嗎?因為這些條件，只需要你把裸.露在外的靈魂做點修改就好了啊。”
魯拉衝著初恩笑了笑，是個幅度很小，卻又十分靈動的微笑，“我現在真的在笑，初恩，你應該練習一下，不管是真的微笑還是假的幻象。莊園裡的蝙蝠俠，紐約的復仇者，還有你身後的死侍，你需要走出以前的陰影，你從來不是孤身一人，你還有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