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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微微蠕動,帶來的卻依然是無聲。
第一次這樣的陷入著被動,無法看到對方是誰,無法扭動哪怕一個指節,只能聽到對方用那種近乎虛渺的調子對他說:
“——就這樣,別動。”
“馬上,馬上就要成功了。”隱藏在虛渺聲音的背後,有著近乎扭曲的情緒,以至於對方的聲音在微微發抖。
下一刻,在對方眼裡看來十分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迦爾納微微顫抖著,扭過頭去,瞳孔向著眼角處高高吊起,拼命的向後看去。
映入他眼中的,是對方那雙暗朱色的瞳孔。
他想,他是見過這個‘人’的。或者說,他見過那張臉。
在很久之前的時候,在聖杯戰爭中,被金髮的騎士王護在身後的那個人造人。她們有著同一張臉。
而且…他發現,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對方的樣子。如果別人可以看到的話,阿周那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真是讓人驚訝的意志力。”看,連聲音都一樣,對方掛著空洞的微笑對他說:“明明應該不能動的,你卻能夠偏過頭來,雖然只有一根手指的長度,卻也足夠讓人吃驚了。”
“但是。”她話鋒一轉,空洞的人設在這一瞬間豐滿了起來,尾音帶著滿滿的惡意,道:“這也是極限了。”
與此同時——
阿周那聽到了耳邊傳來的聲音:“沒錯,就是這樣。”
“——向著你的宿敵,射出箭矢。”
眸光與烈日當空的天空一同陷入了混沌,如雷雨前那般壓抑。
“好。”他聽到了,他自己的回答。
—
立香臨近了戰場,她看到了兩軍交戰的邊緣地帶有巨大的神像拔地而起。
神像有十隻手,每個手中持著不同的兵刃,頸間掛著骷髏。
是迦梨神像。
少女在神像的腳底位置看到了微微乾涸的血跡,那是…是戰前血祭的痕跡。
這無疑是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雙方的士兵早已紅了眼,斷劍殘戈被遺棄在泥色的土地上,混合著暗紅的血液,鱗次櫛比。
死去的士兵被遺忘在泥壤中,無人斂屍。有的,只是連天的喊殺。
少女透過那些深深插在土壤中的殘刀以及震天的殺伐,看到了亂世的烽煙,撲面而來的血氣令她感到窒息,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抬起頭了,不再看那慘烈的鮮紅,而是堅定不移的跑向了戰場的中心地區。
以她現在驚人的視力能夠看到,中心地帶有著一片極大的空曠地區,她看到了那方的天空中有兩個人影。
是迦爾納跟阿周那。
破空的聲音從她的腦後響起,立香偏頭,再次躲過了劈來的長刀。她不禁在心中嘆息,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如此廢了一番精力後,她終於穿過了長長的戰線,來到了中心的那片空曠。
立香抬頭看去,的確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少女那雙金色的眸子中划過一絲笑意,她聲音清脆,高聲喊道:
“——迦爾……”納?
最後一個字連帶著尾音,整個戛然而止。少女微微勾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連帶著那柔軟的嘴唇好像都帶上了雕塑一樣的冷硬。
知道維蘇威火山跟龐貝古城嗎?
火山灰掩埋了一座城市,將人們包裹成了雕塑。來不及驚訝,來不及掙脫,甚至大腦還無法處理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就已經變成了人們所不能理解的樣子。
少女就像是那樣的雕塑。
她愣在原地,腳掌像是被釘住一樣無法邁開一步。嘴唇分開,仿佛下一刻就會把那個藏在心中的名字補全一樣說出口。
她微笑著,微笑著。
——那個微笑,好像哭泣。
像雲霧,像雨水,像天空的淚滴。
白髮的神子從天空墜落,就像是…太陽的墜落。
金甲,赤炎。
白髮,黑衣。
納納子是什麼顏色組成的呢?少女曾經很認真的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少女清晰的看到了五隻箭矢。
那五隻箭矢拖著長長的幽藍色尾焰,是與迦爾納完全不同的顏色。
五隻箭矢像無法脫離的長釘,死死的楔在迦爾納的四肢與胸膛中,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在流淌。
那天。
你從空中落下,仰望天空,將太陽射落。
‘噠’
阿周那先一步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腳尖與大地接觸的瞬間,發出了一個微小的音節。如同被設定好程序的機械一樣,抬頭看向天空中正在不斷下墜的太陽神子。
像鳳凰,像不死鳥。
迦爾納周身那團金紅的火焰,隨著他的墜落被徹底點燃,帶著灼熱的溫度點燃了整個天空。
太陽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陰霾密布的雲層,以及擊裂天穹的鳴雷閃電。
太陽神與雷神的權能在交接。
而勝負…已經定論。
是啦。
迦爾納的魔力放出,總是像永不熄滅的火焰一樣燃燒,他身後會展開赤紅如火的羽翼,簡直就像是涅槃的鳳凰,或是引火重生的不死鳥。
但是少女明白…就算再像,迦爾納也不會如同神話中的火鳥那樣引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