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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還有多久前往那個地方?還會回來麼?”
“額啊…大概過兩個星期就要動身了。”
“記得用使魔傳回雪山的樣子來喔?我還沒有見過雪山呢。”
“沒問題!”
“所以, 以後就別和那傢伙來往了…他和你不同,完全沒有半點才能, 丟人現眼的傢伙,根本不配被稱為魔術師。”
“是…是喔…”金髮的青年撓了撓後腦勺, 笑得尷尬而又期待, “我們一起去喝下午茶吧?不找他了。”
“好好好, 我和你說, 下午茶的紅茶我推薦大吉嶺喔~”
“可惡啦…果然還是好羨慕你這傢伙…”
談話的聲音追隨著他們逐漸遠去的步伐漸漸的在風裡銷聲匿跡了, 徒留多雷靠在大理石柱子的陰影面舔舐傷口。
他從大理石柱子後面走了出來,猛不丁站起來的時候腦海中一片嗡鳴,他微微垂著頭, 站在陽光下享受著大腦中的眩暈感與陽光下暴曬所混合的那種眼前一黑,瀕死的感覺。
“好羨慕…”他身體抖了抖,唇齒間翻滾咀嚼著剛剛所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那張娃娃臉,讓他看起來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正處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歲。稍長的栗色額發因其主人垂著頭的緣故,遮蓋住了他的眼睛。
陽光灑下後,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片陰影,他感覺自己像是夏日裡脫離水源的魚,在酷烈的河岸上掙扎跳躍,就算尾鰭將河石砸的噼啪亂響,也回不到過去的水中。只能讓柔軟稚嫩的身軀脫離鱗片的保護,細碎的沙石隔得他眼睛生疼。
如果就這樣死去…不,怎麼能這樣想…!
他還沒有…讓所有看輕他的人記住他的名,他的姓氏啊。
“好羨慕啊…”羨慕‘朋友’能擁有靈子轉移的適性。
“好羨慕。”羨慕‘朋友’能脫離被嘲笑蔑視的處境。
“好嫉妒…”為什麼不是我。
“嫉妒…”如果我能擁有適性…
“恨他。”為什麼要拋棄‘我’呢?
“憎恨。”我們不是朋友…嗎?
那雙碧藍的眸子沉鬱的近乎於黑。
——原來‘朋友’,也不過就是這種東西。
不過是在陰暗的角落中悲泣著互相舔舐傷口的蟲子,當一方從蟲子變成威風凜凜的獅子後,誰還會去理會過去一同瑟縮在陰暗潮濕角落中的夥伴呢?
畢竟,蟲子只不過是蟲子。
多雷在心中劇烈的咆哮嘶吼著,被頭髮覆蓋的眼睛裡的情緒…脆弱迷茫的像個迷路的孩子。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讓多雷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過去總是形影不離的‘朋友’,看到他就只剩下尷尬的笑臉,以及一句生澀的問好後,避之不及的背影。
吃飯,練習魔術,被教授批評,被排擠。
沒有他,只有自己。
好難受,好難過,感覺心臟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原來,一個人是這麼難熬的事情嗎?怎麼辦…亞伯,我已經…
——無法停止嫉妒,無法停止憤怒,無法停止憎恨。
看著你的笑臉就令人作嘔。
噁心,噁心到想吐
這樣的我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吧?或許像我這樣的人才應該去死也說不定…但是不行啊,我還未讓世界記住我,記住我的名。
一定有什麼方法可以…一定…
“教授?”多雷懵懂的看向對方,“這個中浸泡的是什麼?”
“嗯?”教授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移開了視線,“可能是哪一次的聖杯魔術式中遺留的殘渣吧完全記不清了,如果硬要說的話…這種感覺——”
[是世界上最污穢的東西。]
最污穢?
無論心中轉過多少小心思,多雷表面上都做出了一副驚惶地樣子,他手忙腳亂的把那罐東西放回了教授的藏品架上。
“這麼危險的東西為什麼還要留著啊!!!”
“哈哈哈哈哈。”他只得到了教授一連串魔性的大笑聲,而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是夜。
多雷悄悄溜進了教授的藏品室,因為以往教授經常打發他去藏品室干雜活,所以藏品室記憶了他的氣息。
只要躲開來回巡視的魔偶,就能進入。
“這是此世之惡嗎?”多雷坐在自己的秘密基地中,歪頭觀察著那些東西,“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有傳說中的毀滅性/吧。”
讓魔術協會化為火海?那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打開了罐子的口部,像是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期待的等待‘奇蹟’的降臨。
“——嘶!!”
“好疼!”多雷痛呼道。
然而下一刻所發生的變化,則讓他一瞬間閉上了嘴。他哆哆嗦嗦的看向自己的手背,不敢置信一樣,將手背上的魔紋對上了樹葉間微微泄露的月光。
魔紋的色澤,在月光的映襯下,紅得發黑,就如粘稠而極近乾涸的血液那樣。將月下越發顯得白皙的手背映襯得詭異而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