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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道:“昔年華山論劍場一別,似乎許久不見了吧。”
沈逍遙作揖道:“回香帥,已有六年不見了。”
“是嗎?原來已經這麼久了。”楚留香點了點頭,“之前我途徑華山,聽枯梅大師說,你好像病了?”
沈逍遙聞言臉上的笑陡然一僵,忙轉接過話題:“先不說這個。今早我出門的時候便聽一捕快說金陵城有琅軒美玉失竊一事,方才那些死者,也正是劫走金家琅軒玉盆景的殺手。不過,為何偏偏要把矛頭指向香帥你呢?”
楚留香用收起摺扇輕敲自己的掌心,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楚某也很好奇,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借用楚某的名號殺人盜寶呢?”
沈逍遙有些泄氣道:“不過我答應了那程鏢頭,說如果能將琅軒玉盆景找回來,就讓他請我吃飯,看來這下怕是吃不著嘍!”
楚留香: “你若說得是金家那尊琅軒玉盆景,那麼……在我這裡。”
“還真是香帥你拿的?”沈逍遙頓覺哭笑不得,“那香帥你快拿來吧,我早還給程鏢頭,這個時辰可能還趕得上一頓早飯。”
“誒!”楚留香用摺扇擋住沈逍遙說著便要伸上來的手,“這些人既敢打著我的名號行事,我總得借著這盆景做一次姜太公吧?”
沈逍遙一怔,瞬間明白過來:“你想引蛇出洞?”
楚留香:“孺子可教!不過既然要釣魚,還是要把消息大張旗鼓地放出去才好。”
“我明白了。”
而後沈逍遙便把楚留香今夜將在點香閣為花魁方瑩奉上琅軒玉盆景一事散布了出去。默默等到天黑之後,二人雙雙奔赴點香閣。
一見到沈逍遙那張臉,梁媽媽憋了一肚子的火登時就竄到了嗓子眼。但礙於楚留香的面子,又不好發作,只得一直悻悻地盯著沈逍遙,將手裡的那方絲巾捏在手裡蹂/躪泄憤,攥得指骨咔咔作響。
方瑩在台上輕舞,紅綃曼曼,宛如飛仙。
可由於梁媽媽滿含怨懣的暗中觀察,沈逍遙和楚留香兩人都僵硬著脊背,從開場就沒敢懈怠分毫,連帶看舞的興致也全無了。
楚留香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於是清了清嗓子,用摺扇遮擋著臉,倚身過去問道:“逍遙,你是否何處得罪過梁媽媽了?”
沈逍遙故作鎮定地緩緩點頭:“香帥果然慧眼如炬。”
楚留香:“……”
台上方瑩一曲歌舞方罷,楚留香便站起身,朗聲道:“楚某願奉上一尊東海琅軒玉盆景――”
楚留香話音未落,門口就傳來一聲嬌喝:“我看今天誰敢把我金家的東西送給這個賤人!”
楚留香:“幕後黑手沒有引出,倒招來了一隻小金絲雀。逍遙,你怎麼看?”
沈逍遙:“將計就計,把盆景送給瑩姑娘。”
那少女見沈逍遙不但沒有把原物奉還的意思,甚至還打算幫忙將盆景抬到人房中,一時氣極,提劍便刺了過來:“賤民爾敢!本小姐今天就教你做人!”
楚留香眼疾手快,用摺扇擋住劍鋒,對沈逍遙道:“你先上樓去,由楚某來會會她。”
“好。”
沈逍遙一手拿著盆景,拉著仿佛被嚇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方瑩衝上了樓,誰知他們前腳剛進屋,楚留香後腳就跟著進來了。
“那金家大小姐呢?”沈逍遙問。
楚留香坐在桌前,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上一杯酒,解釋道:“我剛剛施輕功誘她追出去之後,就從後院回來了。”
沈逍遙:“原是這樣……”
“沈公子今夜也辛苦了,來,妾身敬你。”方瑩說著,從桌上拿過一個瓷杯,也為沈逍遙滿了一杯白酒。
“卻之不恭!”沈逍遙恭敬地接過瓷杯,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方瑩:“請!”
楚留香:“請!”
幾人一起談笑風生,可酒過三巡,沈逍遙便開始覺得有些頭昏腦脹了。“奇怪,我酒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了……”他忍不住嘀咕。
“啊――”
樓下忽然傳來騷動,楚留香神色一凜,聞聲便立即推開門追出去查探情況。
沈逍遙本想跟著一起,哪知剛站起身,就覺得體內熱血湧上,直衝腦海。眼前更是朦朧得厲害,只看得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走上前,溫聲細語地喚他。
“沈公子,沈公子你怎麼了?”
“你在酒里……”沈逍遙看著好端端站在那裡的方瑩,又開始搖頭。
不,不對,她方才喝了,楚留香剛剛也喝了,為什麼只有他……
難道是……
沈逍遙還沒來得及細想,便陷入一片漆黑,再不省人事。
方瑩,哦不,方思明趁機上前穩穩地將人接在懷裡。他臉上覆著一層麵皮,看不出是悲是喜。
“沈逍遙……”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終於輪到明明專場了QAQQQ
前方回憶殺!
☆、初遇
方思明在是上華山的途中認識沈逍遙的。
那時朱文圭聽說華山絕學“清風十三式”乃是華山派最高深的劍法。無論是哪門哪派,都絕不敢與之爭鋒,就連玄門三大劍法之一的崑崙派的“飛龍大九式”都自愧不如。
似有似無,似實似虛,似變未變。
猶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而方思明又從小展現出極強的武學天賦,所以朱文圭便將方思明易容喬裝,故計重施,讓其拜入華山門下,取得華山信任,好練成此功法。
華山瓊芳初停,地面上還鋪陳著厚厚的絨雪,著眼望去,霧凇沆碭,天地皆白。明明已是初春時節,卻依舊冷得出奇。
那時的方思明年歲不過十五,瑟縮著小小的身軀,在茫茫無際的積雪上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
耳畔忽聽得一陣“沙沙”的響動,方思明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握住了一直暗藏在袖中的骨刀,萬分警惕地轉過身喝道:“什麼人!”
“啊――”
一個人冷不防地驚叫著從方思明身前的那棵被雪壓蓋的樹上直直跌落下來,將他砸了正著,好在身下雪層深厚,二人並無大礙。
奇怪,這樣摔下來竟然都不痛?
從樹上摔下來的少年迷迷糊糊地想。
嗯?怎麼……還熱乎乎的?
他穿得單薄,又在這冰天雪地里待了幾個時辰,突然有了熱源,哪怕是幻覺也忍不住想多抱會兒。
從未與旁人親密接觸過的方思明被他這樣壓著本就渾身僵硬不適,見那少年還敢得寸進尺地蹭他,方思明愈加忍無可忍。
“起來!”
方思明一開口,少年才注意到自己身下還壓著個人,連忙起身與方思明致歉道:“對對對對對對……對不起!!我剛剛沒看見你!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