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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只是抽出，再輕輕握住我的手，力道輕柔得好像溫暖的羽毛拂過，直落到心頭，我一時怔住了。
這人，是德拉科嗎？
在我還沒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不顧扎比尼的吃驚，拉著我率先往咖啡館走去。
“德拉科——”帕金森一聲悲憤得好像將丈夫捉jian在床的大吼，終於成功地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力。
“你們在幹什麼？”陰沉絲滑的聲音突兀地出現。
我和德拉科同時轉頭，黑袍滾滾氣勢懾人的蛇王就站在五米遠的地方，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卻帶著我看不懂的深沉眼神，冷森森地盯著我們——交握的手！
他的手裡，拎著垂頭喪氣好像被遺棄小狗似的哈利。
霎時間，德拉科那張俊秀蒼白的面龐更加蒼白，而精緻的貝耳卻紅得幾乎要滴血，但脊背挺得筆直，銀藍的眼眸毫不畏懼地盯著氣勢可怕的蛇王，沒有半點退縮。
“哈利——”我立刻放開德拉科的手，慢慢靠近分明壓抑著暴怒的蛇王，“教授，您這是？”
哈利抬起頭，翠綠如水洗的眼眸——淚水汪汪，看著我，“嗚嗚……”了兩聲，卻不敢說話，經過蛇王一年的劇毒液腐蝕，以及恐怖扣分手段，已經使他在蛇王面前如同最溫順的小兔子，絲毫不敢反抗。
蛇王抬頭看我一眼，然後盯著還在他手裡好像破布偶般搖晃的哈利，眼神充滿了憤怒和惡毒。
“我該為格蘭芬多的所謂勇氣感到驚嘆嗎？這個大腦被波巴儂精浸吞的小巨怪，居然在沒有任何人陪伴的情況下，勇闖翻倒巷，難道他以為憑他那連老鼠都唾棄的身手，足以挑戰翻倒巷的黑巫師？要不是我去購買魔藥材料的時候，不幸被這個不禮貌的小巨怪撞倒，恐怕我們偉大的救世主閣下已經做了某黑巫師的禁臠，也只有波特那種蠢獅子才會生出這種更蠢的白痴！”
“不許你罵我爸爸，他才不像你說的那樣！”
面對不擇餘力打擊自己的魔藥教授，一向膽小乖順的哈利爆發了，翠綠的眼睛瞪圓到極致，眼神倔強而狂怒，兩行透明的水跡順著臉龐流了下來，他拼命地掙扎，四肢撲騰著，企圖抓住教授鐵鉗般強硬堅定的手！
“哦，難道救世主男孩還以為自己那傲慢無知魯莽自大的白痴父親是英雄？”教授穩穩地抓住哈利，毒舌毫不留情。
局面急轉而下，突然爆發的衝突讓我們都有些措手不及，一個是看似開朗隱忍一流的救世主哈利，一個卻是山崩地裂都可以毫不變色的優秀雙面間諜，而衝突中無意透露的隱私，也絕不該被我們聽到，一時之間，我們都暫時遺忘了自己的矛盾，扎比尼和帕金森目瞪口呆，尤其不知所措，德拉科的臉色很不好看，而我，卻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住嘴，住嘴，你以為我不知道，是我爸爸上學時救過你，而你卻不知道感恩……”
激動得面紅耳赤的哈利，沒能再說下去，因為我給了他一個封喉鎖舌。
靜默，現場氣氛僵硬異常，在熱鬧喧囂的對角巷中，顯得分外突兀。
第三卷 密室 第六十章 無心傷語
蛇王的臉色，已經不能僅僅用“蒼白”來形容，冷漠空洞的眼神，幾乎化作了虛無，就仿佛是突然被人抽走靈魂，原地的軀體，只剩下空洞的殼子，一切的思維，情緒，情感，被迫一點點剝離，沒有人難看清那平靜表面下的累累傷口，早已化膿腐爛，而唯獨一顆心，卻還在微弱地掙扎跳動，被黑色的悔恨的血液溫養，慢慢僵化，死去。
他不言不語，我卻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教授，我代替哈利，向您致歉，這種無知的言語，給您造成了巨大的困擾和痛苦，我感到很難過，但是教授您比我更清楚，龍蛇混雜的對角巷，不是能夠放鬆精神的地方，教授可以在開學後給予哈利處罰，年幼不是犯錯的藉口，我會讓他明白這一點。”
蛇王扯了扯嘴角，那樣的表情，好像是在笑，卻更像是在哭。
他抿著薄唇，沒有再開口，仿佛一說話就會打破什麼禁忌，一把把哈利扔給我，轉身幻影移行，吸收一切的黑色袍子，幾乎承受不住那背影中瀰漫的深刻悲傷。
我抱著哈利，很久很久後，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給哈利解了咒。
他咬著唇，依然稚嫩的臉上暴怒尚在，然而垂著眼眸，沒有看任何人，我弄不清他此刻的想法。
“唉，哈利……”
我該怎麼告訴他，當年的劫掠者四人組和蛇王之間的恩怨？我該怎麼告訴他，蛇王對他母親的情深至死？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純潔的白，純然的黑，即使是號稱最偉大白巫師的鄧布利多，或者黑魔王伏地魔，人的行為，永遠受思想情感主宰，而思想可以控制，情感卻從不由人。
善與惡，對與錯，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赫敏，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問——我是聽鄧布利多校長說的，學期末的時候，醫療翼里……”
“哈利，我們永遠不缺乏發現真相的時機，卻永遠缺乏發現真相的智慧。這件事，真的有這麼簡單嗎？你可以動動腦子，既然你爸爸救過教授，為什麼教授還要恨你？當然，你可以說斯萊特林邪惡，那麼，邪惡的斯萊特林教授又為什麼要不擇手頓保護你？這很矛盾不是嗎？這僅僅只是因為你說的那麼簡單的原因？”
“——可是，這是鄧布利多校長告訴我的……”
暈，別說教授自己會悲傷了，連我聽了，也為我們斯萊特林人差點喪命卻只得到這樣的敷衍解釋而感到悲哀，難道在那些自詡正義人的眼裡，斯萊特林的學生哪怕被咬成狼人也不算什麼，而他們那真正的犯罪中止卻是正義的楷模？
“哼，哈利，我不想就這件事說什麼，但是，我以我斯萊特林的驕傲告訴你，如果有人目的純粹地救過我的命，他將永遠得到了我的友誼，即使他是我的仇敵——而不是還了一命就理所當然地扯平，告訴你這種話的人還真不了解斯萊特林啊！”
“你的意思是，事實根本不像鄧布利多校長說的那樣？”
“哈利，知道當年真相的，難道只有鄧布利多，不是還有教授們嗎？就算教授傾向格蘭芬多，不願意說斯萊特林的好話，也有那些幽靈，畫像等等，他們歷史悠久，而且屬於整個霍格沃茨，起碼在一定程度上能保持公允，問問他們當年發生的事情，我想會有很多‘人’願意和你交談的。”
我只能說到這裡了，這些被歷史掩蓋的事實，只有親自去查，才能真正地理解。
當年的劫掠者們橫行校園，肆無忌憚地戲弄欺負同學，儘管可以用年輕不懂事帶過，但恰恰是“不懂事”的孩子們，比成人更加天真殘忍，教授那七年學生生活，遭受了無法抹殺的傷害屈辱，是不爭的事實，我以為，他能夠為了心底的那一縷陽光，頂著對老波特的憎恨，以及小波特的誤解，用性命去保護哈利，至少，比劫掠者四人要高尚偉大得多。
而鄧布利多，不管是出於對盧平前途的考慮，還是為了整個霍格沃茨的名聲考慮，至少，他虧欠了教授，而在未來，他卻用這種謊言來扭曲哈利對真相的知情權，哪怕是出於教授自己的要求，也讓人無法忍受。
我希望哈利不要被謊言和偏見蒙蔽，反正命運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再多添一點，又算什麼？
“……我明白了，赫敏，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所以，偉大的救世主就可以信口開河，侮辱我的教父，斯萊特林的院長？”
德拉科陰沉著臉，眼中充斥怒氣，語氣從未有過的嚴厲。
哈利沒有回答，只是下意識地揪著我的衣袖，緊緊地，似乎一放手我就會跑掉似的。
氣氛尷尬異常，終於扎比尼打破了僵局，拉著不情不願的帕金森率先離去，德拉科冷冷地看了哈利一眼，又看了看我，我搖搖頭，我要看著哈利，我想他現在應該想靜一靜。
德拉科明白了我的意思，淡淡地道，“那麼，學校見了。”
他又看了看哈利，“波特，不要讓我懷疑你的智商，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難道就沒有自己的腦子？當年的那些破事，你爸爸他們做得根本就是無所顧忌，霍格沃茨里誰不知道？鄧布利多以為可以一手遮天？我要是你，回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清楚，別哭喪個臉，是男人就不要逃避。”
這番簡直是赤果果指責哈利父親的話，讓哈利不服地抬頭，卻只看到小蛇瀟灑而去的背影，鉑金的頭髮，柔順華麗，在陽光下，成為耀眼的標誌。
“赫敏，你和德拉科，你和他，沒什麼，是嗎？”哈利突然開口，翠眸閃爍著難懂的光芒。
“哈利，這是什麼問題，他是我們的好朋友，不是嗎？難道僅僅因為鄧布利多校長的一番話，你就開始質疑整個斯萊特林了？那麼，在你眼裡，我又是什麼？”我挑眉，很不客氣。
“不，赫敏，你是……是我最好的朋友，德拉科也是，我不該懷疑的。”
哈利的聲音低了下去，我皺起眉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可是，我不知道這不對勁到底是什麼，居然縈繞在心頭，形成了一絲摸不著也趕不走的煩躁。
第三卷 密室 第六十一章 小漢格頓
暑假的最後一天，我本想把哈利帶回格蘭傑莊園，但令我意外的是，哈利態度堅定地拒絕了我的邀請，反而決意回陋居，對此，除了金妮韋斯萊，韋斯萊家的人都很高興，看著哈利和韋斯萊兄弟們打打鬧鬧，旁若無人，一種被排斥的感覺微妙地升起，我很不是滋味地眯起眼眸。
這是在和我鬧彆扭嗎？從我們和德拉科他們分開後，他就一直不再看我，別彆扭扭，躲躲閃閃，看到韋斯萊夫人的時候，居然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韋斯萊家有這麼大的魔力，短短一個星期的親密相處，就能將他的心徹底地拉過去？家庭的溫暖對他就這麼重要？我父母不是也提過收養他嗎？怎麼就沒見他這麼戀戀不捨？
或者，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我努力用這些理性的分析，來忽略心頭那突如其來的鈍痛。
最後，我勉強和哈利以及韋斯萊兄弟們打個招呼，並且要他明天早點去車站，他低低地嗯了一聲，長長的黑色劉海遮住了那雙總是熱切地看著我的碧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