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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司徒封護在懷中,將綁著他的繩索咬斷,額頭抵在司徒封的額上。
一人一蛟,令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
司徒封伸手抱著她,心底卻是一片悲涼。
原來在人心中,善惡於妖而言根本不重要。因為只要你是妖,無論你是好是壞,他們都容不下。
待眾人回過神,那為首的除妖勇士抽出冷劍,一聲號令,眾人齊齊上前。
此時沒有人在乎司徒封是不是無辜,因他護著蛟龍,人們也已對他動了殺機。
崇瑤咆哮一聲,將司徒封護的更緊。
司徒封一驚,看著崇瑤護她的模樣,眼中濕濕涼涼。
「明明是他們傷你在先,你為何,為何不還手?」
崇瑤身體被利劍刺入,一時疼痛不已。那一雙眸子清亮的比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
「龍母說過,不能傷人。崇瑤不想傷人。」
司徒封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擊穿,看著崇瑤身上片刻就被鮮血染紅。
痛,比他受傷還痛。
妖如何?惡如何?眼前這些人,才是比惡魔更可惡的。司徒封的眼底充滿了恨意,他恨這些人不辯是非,不明事理,他更狠這些人傷了崇瑤。他拔劍而出,擋在崇瑤身前,將那傷她最重的一人一劍刺穿了胸膛。
那一日,天是陰沉的,西海是紅色的,司徒封全身也如同血染了一般。哀嚎求饒,在他耳邊像是隔了千萬里。他聽不見,他也不想聽。
直到一巴掌落在他面上,滿心恨怒才漸漸消停。
他丟下手中的劍,驚慌的跪在地上,看著他雙手的污血,看著他造下的孽。難掩悲痛。
崇瑤倒在岸邊,一隻大海龜從水中奮力游來。
人們再一次慌張不已,有人拿著火把有人拿著弓箭,紛紛射來。
大海龜的背殼堅硬,迎著箭火低沉道,「崇瑤,快走!」
崇瑤抬起頭,看著大海龜,虛弱無力的喊了一聲,「龜爺爺。」
「好崇瑤,不要怕,龜爺爺來帶你回家了。」
海龜一說話,人們更加害怕。
「妖怪,它也是妖怪!」
「快,快殺了它,別讓它們跑了。」
海龜未曾理會這些人,只慢慢爬到崇瑤身邊,用頭頂著她的身子,將她推向海中,想帶她回家。
但可惜,沒有人給它們機會回家了。
人群之中,一壯漢手握長斧,趁著海龜伸頭之際,一下將海龜的腦袋砍了下來。
「龜爺爺!」崇瑤望著海龜,眼淚沒入海里,沒人看見她哭的多傷心。沒人知道,她此刻多恨自己是妖。沒人想到,她曾純潔無暇的心,在這一刻已經消失不見。
司徒展皺眉盯著滿懷恨意廝殺的崇瑤,只問了司徒封一句話。「我與你說過,人妖殊途,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司徒封回頭,看著那像地獄來的崇瑤,仿佛剛剛的自己。
殺戮,好似沒有停息。
「你若不見她,沒人能找到她。你若沒有與她生情,她也不會因你失了至純至真的心,斷了仙緣。」
司徒展說著,喉間竟是苦澀。看著滿地屍體,他越發後悔。後悔當日應了來除妖的話,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他抽出青銅劍,這劍本是司徒家的祖傳之物。削鐵如泥,堅硬無比,今日此劍,也將斬殺第一個妖物。
司徒展救下一個被崇瑤重傷之人,踏步而上。人蛟相鬥,難分勝負。
此時海面又浮上一頭巨大藍鯨,它衝著司徒展噴出水柱。崇瑤看了藍鯨一眼,冷聲道,「我不走,我要給龜爺爺報仇。」
藍鯨低鳴一聲,朝著岸邊游來。
不斷對著司徒展噴出水柱。
司徒展無法靠近崇瑤,便對司徒封道,「愣著作甚?你還想要多少無辜人喪命?」
司徒封望著身邊屍體,心頭一顫。他亦不願傷害崇瑤,便轉身抽出地上一把大刀,朝著藍鯨頭上飛去。
崇瑤想去救那藍鯨,卻被司徒展纏住。眼睜睜看著藍鯨死在司徒封手中。
她暴怒大吼,對著司徒展猛撞過去。
司徒展被這一撞,全身骨頭都像斷了一般。
司徒封急忙衝到崇瑤身後,拖住她的龍尾。「不要,崇瑤不要。」
崇瑤此時已經成魔,又恨他殺了藍鯨,哪裡聽得進他的話。
只冷喝一聲,「放開我!」
「崇瑤,我帶你回家,我帶你回家啊!」
崇瑤緩緩吸了一口氣,冷冷一笑,「我,還有家嗎?」
她奮力甩開司徒封,龍尾連帶著又撞死了幾人。目光盯在了司徒展面上。
司徒展急忙將青銅劍丟給了司徒封,「別忘了,你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家的人,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說完看著沖他而來的崇瑤,閉目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只下一刻,他並未覺疼痛。睜開眼,那青銅劍竟已刺入了崇瑤脖間。
天空昏暗的可怕,雨水淅淅瀝瀝的沖刷著岸上的一片血紅。
漸漸暴雨傾盆,連帶著海水不斷翻騰。
崇瑤回頭,冷漠的看著司徒封,喉中發不出一個音。
愛與恨這一刻她都嘗盡了,忽的她似是想起,龍母說過,龍母真的說過。是她忘記了,人與妖大抵是不可能的。
司徒展未給她機會傷害司徒封,咬牙起身,疾步而上,抽出青銅劍,用力斬下崇瑤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