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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的主人是誰,梵葉不知道。夢靈不肯讓這人從夢裡醒來, 那她們就無法離開。
梵葉的心情頗有些沉重,腳步也走的極是緩慢。
轉眼到了一條熱鬧非常的小巷, 巷子本就不寬, 兩旁街道依舊擠滿了攤販。
蘭無情激動的從梵葉的懷中探出腦袋,翹著鼻子在空氣中聞了聞。「肉,是肉的味道。」
梵葉不動聲色用衣袖遮住蘭無情的腦袋, 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雖然是夢,可也要注意些。畢竟這是別人的夢, 你可不是這夢裡該出現的人。我們的出現,純屬意外。一旦這夢有了任何偏差, 我們或許永遠都出不去了。」
蘭無情眼前一黑, 氣的頂了兩下腦袋,哼哼道,「你不是說夢靈不肯讓那人的夢醒來麼, 那咱們還怎麼出去?」
「夢靈不讓, 可夢的主人若是想醒過來呢?她還能阻止不成?她不過是個織夢人,是夢,都總會有醒的時候。」
蘭無情稍稍消停,「那你知道誰是這個夢的主人嗎?」
梵葉輕聲一笑, 「不知道。」
「那你說的這些豈不是和沒說一樣?難道夢靈會告訴你誰是這夢的主人?還是這夢的主人會跑過來親口告訴你?」
「都不會。但是我們既然進了這夢裡,肯定會和這夢的主人相遇。」
「那什麼時候才會相遇?」
「恩,傻狐狸就是傻狐狸。你做夢的時候,你覺得夢裡出現最多的人會是誰?」
蘭無情張口就答,「當然是我自己了。」
她說完,忽的明白過來,「對啊!這人定會頻繁出現,我們肯定是會遇上的。」
「孺子可教也。」
蘭無情的肚子仍是不受控制的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一旁的行人對著梵葉投來奇異的目光。
梵葉卻絲毫不在意,徑直往巷子的盡頭走著。
蘭無情摸了摸肚子,「我管你教不教也,我肚子都要餓死了。總不能在夢裡就不讓人吃飽了吧!說好給我買雞的呢?」
「雖是夢,可咱們是誤入這夢中的,買東西花的也都是真金白銀。」
蘭無情立刻抬起腦袋,「所以呢?」
梵葉扯下一小塊餅,塞進懷中,「所以,先忍一忍吧。」
蘭無情氣的想把餅給扔掉,梵葉攔著她道,「扔了你就要餓死在這夢裡了。這夢不醒,你就永遠活不過來。縱使蘭平君與天上的諸神多交情,也不能想到你是死在了別人的夢裡。地府也尋不到你的魂魄。」
蘭無情憋著氣,用爪子將那餅刨了個粉碎,碎屑撒滿了梵葉的僧袍里。
梵葉:「你這是做什麼?」
蘭無情:「我就喜歡吃碎餅不行嗎?」
梵葉笑了笑,「原來你喜歡這般吃,下一次我定會咬碎了給你。」
「呸呸呸,我才不會吃你這個摳門的小尼姑咬過的東西呢!老鼠都不會吃的。」
梵葉見她嘴上強硬,身體卻十分誠實的吃著碎餅,便不再與她計較。
這條巷子繁華熱鬧,來往的行人無數。梵葉仔細看著這些人,想找到那個做夢的人,奈何卻是毫無頭緒。出了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棟名為雅芳居的茶樓。
樓中傳來陣陣琴音,伴隨著琴音是一段動人的歌聲。
這歌唱的動人,可最是動人,還是那詞。
「夜雨冬來不知寒,五更起,夢已散,哪得片刻愁腸。良人春去不知時,紅紗帳,心空蕩,哪敵情深斷腸……」
梵葉駐足停留,聽完一曲。情深斷腸四個字恰也入了她的心中。
一旁的算命先生見了,摸了摸鬍鬚,湊上前道,「這茶樓之中俱都是文人雅士,這唱歌的女子正是城中又名的歌女夢娘。不少青年才俊趨之若鶩,都是為見夢娘一面,為聽夢娘一曲。還有些是懷才不得志之人,希望自己的詞能得夢娘青睞傳唱,一夜成名。」
梵葉聽的有趣,便開口問道,「那夢姑娘唱的這一曲叫什麼?」
「這曲叫遺夢,是出自城中女先生之作。」
「女先生?」梵葉有些意外,本想著是哪位才子,不想竟是名女子。
算命先生見梵葉抬頭,對上她的目光,不由驚了一下。臉上笑意全無,仔細打量起梵葉來,「小師傅是在哪個庵堂修行的?」
梵葉打了個佛禮,誠然道,「法惠庵。」
算命先生更是驚奇的嘖嘖三聲,「竟是法惠庵出來的小師傅,真是巧了。我與法惠庵的主持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今日又能遇上小師傅,實在有緣。嘶,這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
梵葉道,「先生但說無妨。」
算命先生皺眉搖頭了半天,「既有緣,那我就不妨直言了。看小師傅應堂發黑,眉心有一團污氣作祟,怕是被妖魔纏身已久。小師傅這眼睛也生的怪異,怕也是被那妖物給害的。」
梵葉忍著笑又問道,「如此,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不是沒有,不過需要花點兒錢財,通仙路。」
梵葉不解,「何為通仙路?」
「這有錢能使鬼推磨,上面的各路神仙自然也是要疏通的。你若是願意花銀子,我就有法子幫你。這法惠庵的香火鼎盛,我看小師傅該不會吝嗇這點兒銀子,連性命都不顧吧?」
梵葉一聽恩了一聲,「那依先生看來,這具體得需要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