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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蓮,你不怪哥哥嗎?”

  “少蓮不怪哥哥。”

  “不怪我就好……不怪我就好……”張四義手中的刀不再緊逼著丫頭的脖子,神思有些渙散。

  忽聽空中一響,一塊石子擊中了張四義的手腕,刀從手中滑落,落到丫頭的裙子上。初春,衣裳還算厚,沒傷到人,只劃破了最外層的布料。可丫頭似乎是嚇傻了,沒了刀逼著,竟還呆在原地不動,不向外跑!

  張龍已經制住了張四義,丫頭的母親想過去,腿卻一軟,無力前行。牛雪卿低聲撫慰她,然後自己走過去,想要把丫頭拉過來。

  張四義狠狠瞪著牛雪卿。這個女人,竟還利用妹妹逼自己就範!

  牛雪卿拉著丫頭往回走,忽聽身後一聲響,牛雪卿還未來得及反應,脖頸間就被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抵住了。

  是刀!

  牛雪卿不敢反抗,怕傷到自己,將脖子往後靠以避開刀刃。

  張龍捂著手臂,狠狠道:“男子漢大丈夫,怎麼使女人手段!”

  牛雪卿大約猜到,張四義是在張龍手臂上咬了一口,心中不免有些埋怨。將死之人,什麼手段不會使?!他竟就這樣又給了他一個挾持人質的機會!

  “牛姑娘!”

  牛雪卿心跳很快,她不可能不害怕。但比起那個小姑娘,她畢竟要大上六七歲,心智自是一番不同了。她儘量讓自己冷靜,想著如何脫身。

  無果。

  人在極度緊張的時候,其實什麼都想不出來。她的腦海中,只是不停地重複,自己是一條人命,張四義的要求也是一條人命。顯然,如果選擇放棄自己的這一條,還可以抓住案犯。

  如何抉擇,顯而易見。

  這一刻,她只有對死亡的恐懼。

  在最害怕的時候,她想起了最親近的人。

  爸爸、媽媽……

  沒有。

  她望向屋外。幸好,她心中最重要的人,還有一個在。

  她看著展昭,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很焦急,至少是比丫頭受困的時候要焦急的。牛雪卿竟生出一點高興的。只是奧,她在他心裡,不是一個普通百姓那麼簡單。哪怕只是一個熟悉的人,她也滿足了。

  其實,只要見到他,她就滿足了。

  這麼對峙著,便到了黃昏了。他們都沒有吃完飯,加上昏暗的日光,牛雪卿覺得自己有些暈暈的。

  她看向展昭。穿著官服的他顯得格外挺立,眉目有些模糊,但牛雪卿還是覺得很好看。

  只可惜,以後都看不到了。

  不過,自己離開的時候,他至少是陪著自己的。

  牛雪卿的腦海中,走過許多的人。爸爸、媽媽、外公、爺爺、奶奶、所有的親戚朋友、所有的老師、公孫舞……還有霄霄和爰爰,以及自己已經去世的外婆。總之,所有牛雪卿生命中覺得重要的卻不在這裡的人,都用這種方式和牛雪卿見了最後一面。

  牛雪卿開始哭。雖然她現在哭,便顯得和丫頭沒差別了。可即便很丟人,她還是哭了。死者為大,她不想自己死的時候,還在為了面子而忍著什麼。

  開封府的人還在和張四義交涉著什麼,可她自己卻漸漸什麼都聽不到了。這個工作原本是該她來做的,她一開始也試著說了什麼。可是她真的太害怕了,她什麼都說不出來,也因生怕一句話說錯激怒對方而不敢開口。於是只是哭,出聲地哭。

  她真的好害怕。

  她看向展昭,她的眼睛還沒有好全,天一黑下來,展昭的五官便更模糊了。可是她還是能清楚地看到,他還是那般神采奕奕的眉目。記憶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很好看,漆黑的眼眸就像星河。雖然,自己十六歲之前,從來沒見過星河。可是牛雪卿覺得,只有這樣形容,最準確。

  今晚,還是能夠再看一次星河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其實沒打算寫成一個高cháo來著。不知道怎麼回事,寫著寫著就寫多了……

  ☆、見人羞澀卻回頭

  對峙的時間越來越長,牛雪卿的恐懼,竟然漸漸消磨殆盡了。

  她只是覺得好累,只想窩在沙發里,裹著鴨絨被,好好睡一覺。

  對了,這裡沒有沙發,也沒有鴨絨被。

  這什麼破地方!

  可是,這裡有展昭啊。

  她聽見展昭沉沉地問:“我們現在允不了你的要求,可是也不會看著你挾持一個小姑娘家!”

  牛雪卿想,“小姑娘”這個稱呼,還挺有趣的。自己十六歲,看起來,展昭已經二十多歲了,自己可不就是小姑娘麼。牛雪卿一直覺得,情侶之中,男孩子比女孩子大個七八歲才好,這樣男孩子才夠成熟,才能照顧好女孩子。所以,自己是小姑娘,卻不是個幼稚的姑娘,而是個“喜歡展昭的小姑娘”。

  不過幸好,牛雪卿能感覺到,展昭沒把自己當個小妹妹對待。

  “不如,你換個人質。”

  “換誰?你嗎?”張四義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展昭皺皺眉,他之所以現在才提,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答應。

  張四義看看牛雪卿:“其實,你比她值錢,要換,我沒意見。”

  “那好。”展昭說著,要往屋內來。

  牛雪卿的神志忽然清明,瞪著眼睛看向展昭。

  “等一下!”張四義喝住。

  展昭定定看向張四義,讓張四義不禁有些懼怕。

  “你武功太高,我不可能挾持住你。你若想換人質,便廢了自己右臂!”

  !

  展昭和牛雪卿都愣住了。

  展昭沒有多加思索,便拔出劍來,巨闕在晨曦中泛出寒光。

  “不行!展昭不行!”牛雪卿大喊,“絕對不行!”

  可是,劍已經砍下去了。

  牛雪卿昏沉的腦袋重新開始思考。展昭提出換人質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救自己。只要人質不受威脅,以他的身手,只要有一彈指的空檔便能制服張四義。自己比張四義了解展昭的身手。就算是廢了右臂,張四義也遠遠不是對手。從之前看,張四義根本不是江湖人,連拳腳功夫都不會。這自廢手腳之類的說法,應該都是聽說書的講的。他不是內行,是否真的廢了右臂,他應該看不出來。牛雪卿在這短短一瞬間祈禱,祈禱這顯而易見的道理展昭也能明白,不要真的傻到廢了自己右臂。可是無論如何,在右臂上重重砍上一刀,卻是難以避免的了。

  這是自己的心上人啊!無論自己剛才是多麼害怕,有多麼希望他能救自己,看到他要為了自己自砍右臂,牛雪卿下意識地阻止。她不要展昭受那麼重的傷,不要!

  劍砍上肩膀。即便他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裳,她仍然能夠看到大量的鮮血將官袍浸成絳色。這個顏色和血量……定然是傷到靜脈了!砍得這樣深,傷沒傷到動脈還很難說!

  “現在可以了嗎?”展昭的身影絲毫不偏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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