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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他走到講台旁便停下了腳步,雙肘承力擱在講台邊緣,帶著方才那股子氣味俯身靠近,輕聲問:“聽聞夏老師在立志成才的活動當天受了傷,還是安老師在醫院照顧著。不知夏老師的傷勢怎麼樣了”

  “基本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還需要住院休養一陣子,大概下周能出院。”

  他淡漠地喔一聲,然後扭頭掃視了一圈正在答題的考生,沉默了片刻才又回過頭看向我,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這件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其實我也不是個愛好講小話的人,但我覺得這件事和安老師你密切相關,所以才告訴你。”

  其實從他方才的言行和帶著些猥瑣笑意的嘴臉,我便將他之後要說的話估摸了個十之□□,表面上卻依舊掛著適當克制的好奇問道:“和我密切相關的,是什麼事嗎?”

  他嘿嘿地輕笑出聲,又做賊般地四下張望一番,才用手圈成半圓放在唇周,悄聲說:“我聽他們說,夏老師啊,是個同性戀。聽說前女友還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後來被夏董知道了,於是夏董撤了那位老師的職,還專程編排了這麼個班來教訓她。”說完,他的一雙眼睛便定在我臉上,好似想從中覓到的能滿足他八卦心的失措。

  但我的無動於衷似乎讓他失望了,於是又帶著幾分焦急地添油加醋:“你看立志成才那天,她那麼護著你,不惜自己受傷,而恰巧她又喜歡女人,你說她這不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嘛。擺明了那是……那啥安老師你呀。安老師你可得提防著點。”

  我這方瞅著他急得唾沫橫飛的模樣,不著痕跡地拉開距離的同時被他這“皇上不急太監急”的樣子逗得暗暗發笑。

  許是我臉上笑意太盛沒憋住,他臉色慢慢垮下去,頗有些惱怒地說:“安老師,我這好心提醒你,你可笑什麼呀。”

  那這世上的好心可真多,我雖這般想著,開口卻是:“李老師,謝謝你的一番好心。但流言止於智者,我想像李老師這般聰慧的人,斷然是不會相信這些毫無根據的蜚語的。不過還不惜自損品行地特意提醒我,李老師也是有心了。”

  他被我拐彎抹角地繞得面上一愣,暗自忖度一番,尚以為我這是誇他聰慧睿智,這神色才和緩些,漫不經心地哼一聲:“我自然是不相信的,但,安小姐多留意些准沒錯。”

  “嗯,謝謝李老師提醒了。”

  “安老師客氣了,都是同事又有緣教一個年級,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彼此關照總沒錯的。再者說無論是出身社會還是教書育人,我的經驗比起安老師還是稍微豐富那麼一點,照拂著些也是應該的。不過,這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他故作遲疑地拖長尾音,諱莫如深地瞅著我。

  不當講,您可就閉嘴吧!

  我就差一個白眼翻出天際,但打小受老媽那一套“處世經”的荼毒,硬是憑藉本能地牽扯出一個標準微笑:“您講。”

  “我這也是聽其他老師談論,有些也算不著數,安老師你聽了也多個心眼。”他再次四下掃視一遍,聲音放得更輕地繼續說:“聽說這夏老師以前一直有在看精神科和心理方面的醫生,還服過藥,也不知道,是心理上的毛病還是精神上的。不過,就沖她這不大正常的性取向,也是該看看醫生了。”他越說越是得意忘形,咧嘴露出一口泛黃的牙齒嘿嘿一笑:“你說現在我國男女比例本就不均衡了,她還和我們一夥單身的大老爺們搶女人,這不浪費資源嘛,安老師你看我說得在理吧。”

  “我剛才才言說李老師聰慧睿智,看來是我缺乏眼力見了,這怎麼還說起胡話來了。您是生著怎樣的腦迴路才會在一名女性面前稱呼女性作‘資源’是幼年時期遭受過什麼創傷導致額葉發育不完全抑或是你口中的小女子都能找到女朋友,你卻不行,有損你大男子的尊嚴”

  他顯然被我翻臉的速度唬住了,臉龐漲紅支吾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安老師,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這不也是關心……”

  “可別,常言道:關心則亂,您還是正常點好。方才的話,我向您道歉,是我學識不足,修養不夠,沒法子和您好好說話,所以若我硬氣一些,是不是能請您同我講人話當然,來而不往非禮也,為聊表寸心,有兩件與李老師也密切相關的事,我這思來想去覺得也應知會您一聲:一者,人家家有千金,行止由心,你又何物等流,是君額上可跑馬,您面子大還是怎樣禍從口出,這飯可以亂吃,話可別再亂講了;二者,家父恰巧與夏家有些交情,您說您關於小佑的不滿,我是否應當代為轉告一下夏叔叔”

  他被我連珠炮彈懟得暈頭轉向,原地愣了半晌才訕笑著說:“哈哈,安老師您說笑了,這些無稽之談不當真的。”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講台,背著手開始巡視考場紀律。

  瞅著他吃癟的蔫兒樣,我這心裡難以言喻的神清氣爽。一些人就是稍微給他留點面子,就蹬鼻子上臉的,不撞上天花板還真以為自己乃天驕,還能上九霄。

  不過若是老媽知道了今天我變著法子數落同事這檔子事,鐵定又要揪著我講她的“處世經”,講她如何在蠻橫的爺爺、善妒的大伯母、吝嗇的三伯母三座大山的夾縫中相夫教子,勤儉持家,才熬到如今出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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