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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中能聽到口鼻中的氣泡聲,欲炸裂在胸腔的心臟痛,她腦海中已開始出現連綿不斷變幻的黑白幾何圖案,三角長方五角......意識漸漸淡去……

  忽然背後一空,眼前隨即一亮,背靠的這整面牆轟然倒下,水沿整個缺口猛的沖了出去,將陳憑風也託了出去,沖往前方一條明亮的白色通道。

  幾十米後,停在通道一側沒膝的水中,陳憑風終於慢慢支撐坐起。她大口咳嗽完,才發現原來這些水,在光亮下是呈極淡的藍灰色,方才水中略微嗆到,又是毫無氣味。滴水不漏。

  起身抖抖衣袍上的水,再遠看剛才的房間,雷聲已止,水位已降,幾盞紙燈悠悠飄散在水道上,確是同她一起被衝出來的。陳憑風竟彎起嘴角笑笑,感覺自己莫名有點滑稽。

  繼續蹚水前行,按古代說法,走了大約半盞茶時分,所見只是空曠的白色甬道,腳下清藍水色,隱隱像是某種朝聖的儀式。陳憑風心中漸漸平靜下來,她雖然不屑這種被所謂形式引導的虔誠,但仍是削減了雜念。

  前方來到一處白色台階,上了台階,便離了水。空氣漸暖,再往前,陳憑風濕透的衣袍卻不再往下滴水。

  空氣已不是暖,而是炎熱。濕衣上漸漸蒸騰起霧氣,越往前走,霧氣越大,已經不是衣上的水汽所能造成的了。

  ☆、聽霧

  暖熱霧氣中,陳憑風還不至於出汗,因有著身上濕衣貼膚的涼意降溫,然而這衣袍也已逐漸轉干。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濃郁白霧之中,伸出手已看不清手指。無邊的白色混沌中,憑風差點撞上一株盛開的桃樹。仔細摸索周圍,竟是一片桃林。只是這些也同樣並非真的桃樹,而是用人工有機材質模擬出的褐色枝幹,粉色花瓣,全無香氣。如同一場霧中裝置藝術。

  空氣的熱度似乎也恢復了溫和,仿若春天。憑風心想,這風景雖有些刻意,仍不失優美,要提醒她的,怕是還想不起來。濃霧無邊無際,無法定點,所能做的,只有去查每一棵桃樹。

  所幸桃林有邊際,並不算大,緩緩細探一遍下來,是個每邊八棵樹的方陣。憑風心下有些明白,關鍵大約就在,陣中心的四顆樹。

  心算著數,摸到那四顆樹的中央,憑風蹲下來,果然在潔白地面上找到一個四方的痕跡,輕按那水平的方形,能按下去。再一發力,聽見咔噠一聲,那方蓋彈起,露出裡面一個白瓷酒壺。

  憑風連忙拿起壺,上下左右看了,並無什麼文飾的古典造型。提起壺來晃晃,裡面約有大半;猶豫一下,還是打開瓷蓋來看,清澈液體,卻是淡淡花香。這香氣雖淡,竟似飽含了穿心透骨的悔意,憑風來不及反應,只覺臉頰瞬時滑下淚來……

  千餘年前。暮春,青正山,雲霧,山中晚開的桃花燦爛。

  「憑風師姐,等等我!」後面傳來小師妹焦急的聲音。

  「聽霧,你再走的慢點,我就不等啦!」憑風口中雖然抱怨,實際上只是愛捉弄這個甜美黏人的師妹。

  青正派屬道教門派,傳到這一代,掌門師父之妹,即是師叔,年輕時有過一段情,生了聽霧小師妹。而憑風,則是師父從小收養的失怙幼兒。師兄妹眾人,憑風雖然年輕,按輩分排行第二,與師妹是唯二的女弟子。

  憑風天資聰慧,且自有一派憨直。從小得師父師叔疼愛,師兄弟妹友愛,長到十八九歲,頑皮任性也是時常有的。

  這一日,她趁師父閉關,師叔出遠門,偷跑下山玩,被小師妹發現,跟了來。

  「師妹走那麼慢,是不是怕了?」憑風繼續逗著努力跟上來的聽霧。

  「不怕...之前也聽師父說過益城,道治所在地,繁華無比。只是不知城裡人都玩什麼?」聽霧歪歪頭若有所思。

  「好玩的肯定很多。書里看的。尤其那些豪門大戶,不比我們整日修身養性,練氣練劍。」憑風一邊說,一邊對著聽霧眨眨眼。兩人一身白衣倒是清爽,劍也背的有模有樣,少年心性卻是隱藏不住的。

  一路山景青翠,山桃粉紅,溪瀑潺潺。憑風畢竟年長兩歲功力也深,興奮地走走停停,等待師妹的時候,已隨手摺了柔軟花枝,編成一個花環。下得山來,轉身戴在聽霧頭上。聽霧笑的更甜,眼神亮亮的,她瞳仁裡面,映著自己嘻笑的樣子。

  那一瞬間,陳憑風從幻象中警醒,無比驚詫,她竟以前世親人的眼瞳為鏡,看到了自己曾經的樣子。

  ☆、飲露

  與千年之前的自己影像重疊,這不是一般的驚嚇。陳憑風清醒過來,發覺手中還握著白瓷酒壺,開蓋之後香氣已逸散。憑風心中明了,故事未圓線索未開,避無可避。

  她對準壺嘴將其中液體灌入口中,幾番寒暑折騰下有些口渴,馥郁花露,一飲而盡。

  用已乾的衣袖擦擦嘴角,憑風環視四周,視野有限,仍是大霧。她靠著身邊桃樹坐下,等待花露的作用。奇特的是,徐徐湧上的感覺並非昏沉,而是輕盈,輕到漸漸靈魂出竅,上升,可見憑風自己烏黑髮頂潔白衣衫,桃花盛放的粉紅花冠,濃霧仿佛也在變淡,不斷升騰間,竟穿過了天花板,視野忽然空白......

  下了山,憑風與聽霧說說笑笑中,疾走了幾十里路,傍晚時分,來到益城。城中當真熱鬧非凡,街邊商鋪林立,道旁花木齊整;林苑深宅,卻是憑風最感興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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