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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昌說得清楚，對面哭聲小了點，吸著鼻子說好，想到一事，又心慌起來，說道，「人摔進去後連卡了兩台機子，還有不少工人都看見了，這會兒半邊廠子都癱了，肯定趕不及古家你那邊的貨了少爺。」
「趕不及也得趕，古家來要你就拖，合作那麼多年，一天兩天等不起？」李言昌煩躁地扯著衣領，昨晚酒水灑在上面，粘糊糊的難受。
將下屬打發掉，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抬頭看見鏡子裡青白的臉色，突兀地心裡一跳。
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昨晚……
一邊回憶著，一邊順手打開手機的郵件系統，頓時看到幾十封未讀郵件像一排紅燈似的擺在那裡。
全是秘書發過來的，從昨晚到現在，每隔半小時就有一封，催命一般。
李言昌心裡不良預感越來越強，手指顫抖著，一時間竟然不敢打開郵件查看內容。
最終李言昌將手機扔到一邊，咬牙打開錄像機。
還是原來的廣告，前面大部分是關於鑽石的宣傳，然後是整體宣傳，順位第四個，也就是這份錄像的倒數六秒，是他李彥昌花大價錢買來的六秒宣傳畫。
看著看著，李言昌渾身抖了起來，眼睛越來越紅。
摔在地上的手機，正面向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無助地亮著螢光，上面是一封在摔下時被觸碰到按鈕點開的其中一封未讀郵件。
「少爺！廣告上的商標被改了，改成了古家的商標！不是咱們了！那廣告變成了古家的廣告！」
突然，手機震耳欲聾地響起來，李言昌撲到地上撿起手機，對著手機那頭的助理大吼一聲，「把我的車開過來！快點！」
車狂馳到時代大廈，李言昌悶著頭往裡沖，卻冷不防被兩雙強壯的胳膊攔了下來，「這位先生，你有預約嗎？」
「預你.媽.的約！」李言昌狠狠推了其中一人一把，吼道，「老.子天天來這裡，要你.媽.的預約！」
兩個都比李言昌高一頭更壯一倍的保安一邊一個架住撒潑的李言昌，「抱歉，你沒有預約，不能讓你上去。」
連推帶抬地直接將人架出大廈，兩個保安直挺挺地站在門口，堵住李言昌所有嘗試。
李言昌恨得太陽穴直跳，掏出手機，撥通徐臻的電話，一瞬間又掛斷，深吸了口氣，撥通了營銷部主管謝顏的電話。
電話倒是很快就接了。
李言昌陰森森地問，「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謝顏在電話里笑得嬌媚，「李少爺沒頭沒腦地這麼說，叫我怎麼回答你呀。」
「我問你們是什麼意思，我李家的廣告，怎麼冠上了古家的商標，那廣告是我花一千萬買的！一千萬！李家的錢！這是我的廣告！我的！你們玩什麼把戲，上了電視就變了樣了，偷梁換柱是吧？我告訴你們，這是欺詐！違約！商業詐騙！你們時代不交代清楚，就等著法院傳票吧！」
電話那頭，謝顏悠然道，「李少爺，你可冤枉我們了，我們時代可是本分公司，只會按規章辦事，什麼欺詐啊，違約啊，這些犯法的事情，我們哪裡敢做。」
李言昌聲音似厲鬼，「謝顏，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謝顏沒有逗弄這人的興趣，嗤笑一聲，淡淡道，「說來應該問問李少爺你自己才對，你當初信誓旦旦說要跟我們時代合作，走直銷，直接向店鋪鋪貨，我還以為你們家無事一身輕，想走就能走，那也挺好，時代對雙贏的合作向來來者不拒。可你們與古家不是簽署了五年的獨家代理合同嗎，合同條款看清楚了沒有就出來做生意？這才第四年，怎麼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咱們談了那麼久的生意，李少爺對此隻字未提，嘴真是緊得很。」
李言昌只覺心臟落入冰窟，張了張嘴，第一次發現發聲是如此艱難的一件事，發出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你在說什麼，我，我不知道你……」
謝顏不耐煩地打斷，道：「李少爺，我索性跟你分說個明白，以後你也別再來掰扯，原本呢，我們時代是打算跟你們李家合作的，可惜，前兩天古家突然發了一封傳真過來，那是你們還未到期的合同副本，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五年之內，古家是你們李家的獨家代理。也就是說，從法律的角度上來講，你們李氏工廠里生產的每一份貨，只有古家有經營銷售權。我不知道你們和古家到底怎麼商量的，是不是有什麼口頭協議，例如只需要每月按時供應多少貨量之類……但我們時代做生意，向來是規規矩矩的，白紙黑字怎麼說，我們就怎麼來，古家給了條文，我們也只能按照規章辦事。」
李言昌顫抖了好久，扶著垃圾桶蓋才能撐住不讓自己滑下地去，就在謝顏不耐煩準備掛電話時，電話里傳來李言昌貓一樣的聲音。
「那，我那廣告的錢，我那一千萬……」
謝顏一秒鐘猶豫都沒有，就將李言昌最後的希望全部踩進塵埃。
「你付了款，我們的設計師準時准值地交付了廣告並放入時代總宣傳里負責推廣，至於款項來源，這屬於你們李家和古家的協商範疇，你可以與他們溝通。」
電話終於掛掉，李言昌像丟了魂一樣站在大街上。
就這樣，催命的鈴聲還是不肯放過他，跨洋電話執著地響起，一聲緊一聲，一聲比一聲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