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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禁讓人懷疑那個箱子裡是不是也有一個差將仿佛的壓縮爆破彈。

  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光頭低頭看著腳尖,他所處的這棟樓是一處不起眼的居民樓,此時暮靄深深,正是家家戶戶燈火通明之時。

  大家都知道,楊秀瘋了。

  楊秀之前沒錯殺過無辜。

  可誰敢賭一個瘋子的症狀?

  於是光頭很聽話地坐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送給一直耐心等待更新的冷默言。

  第196章 當年舊帳(二)

  楊秀將雙腿盤起來,把不輕的箱子擱在腿上,另一隻手扶著後腦看向天空,姿勢雖然不舒展,卻是這月半以來,惟一一次放鬆。

  光頭仍然低頭看著腳尖。耳麥里傳來眼鏡不斷匯報的楊秀的生命體徵。

  血液流速穩定,提問穩定,肌肉保持在合理的鬆緊水平。

  她是真的在放鬆。

  就像當年做他手下的兵,這麼多年都是個大心臟。

  隔了許久,聽到楊秀悠悠然的聲音,「新人有家人嗎。」

  光頭沉默不下去了,他沒想到楊秀第一句話就是撕開最醜陋的那道疤。

  他仔細觀察楊秀臉上的表情,看到楊秀悠悠然地往下接話,「希望最好是沒有,你說對嗎,隊長。」

  這是老T5解散後楊秀第一次叫他隊長,光頭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他知道楊秀接下來要說什麼,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光頭很難看地扯了扯嘴角,「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提當年的事。」

  楊秀笑了笑,笑容竟然還挺平和,「如果是前幾年亂糟糟的時候,我說不定會回答你『她不會,但我會,她是個懦夫,而我不是』什麼的。」她用空著的左手嘲諷地刮刮自己的臉,「什麼精神分裂,不過是藉口罷了。」

  「如果沒有啞巴,這件事大概是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我當然不會提。」

  「可我不提,你不提,啞巴也不提,啞巴走的時候,是不是還在愧疚,我都不知道。」

  「明明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事,就因為他的父母沒受牽連,就總覺得對不起我,對不起死去的袋鼠,對不起所有人。到死,我都不知道他的心結解開沒有,是不是可悲得很。」

  光頭咬了咬後槽牙,雖然知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但仍說道:「他的死不是你的錯。」

  楊秀笑了笑,是那種與親近人聊天時會露出的笑意,「說說以前吧,隊長,再不提,我也沒機會說這些事了。在我走之前,我得讓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對吧。」

  光頭看著楊秀,而她把目光重新投到天上。

  「眼鏡跟我講過他和隊長以前的事,他說你們是同一家孤兒院出來的,小時候眼鏡的眼睛就不好,總看不見東西,隊長腳踢猛虎拳打孤兒院大佬,一手一腳把他拉在身邊當跟班。後來一起上學,一起入伍,一起受訓,再到後來隊長組建T5,第一個應招的人是眼鏡,他眼睛早就治好了,但還拿眼鏡當外號,我背箱子那幾年,他拿過一年微沖,一年策應,還客串過狙手和觀察員,眼鏡的智商太高了,什麼都是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啞巴當初跟他學觀察和狙,最後實測還是不及格,我還記得隊長你那會兒氣瘋了,指著啞巴的鼻子罵,叫他這輩子也甭想在你組裡摸狙。」

  楊秀說得笑起來,「啞巴眼神不差,協調性也夠,可風感永遠都是錯的,眼鏡從第一天就發現他的毛病,憋著不說,老老實實教了他三個月,忒壞。」

  光頭的耳麥里傳來高同(眼鏡)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的一記呼吸音。

  「隊長雖然沒說,但我猜您第二個招的人是袋鼠吧。」

  楊秀看向光頭,看到光頭點了點頭,頗有些小得意一般點了下頭,「我就知道。」

  「袋鼠那個糙漢子,當初見到我的時候一臉瞠目結舌,他樸實的念頭裡覺得特警里就沒女性,更何況T組。他家的傳統,爸爸打媽媽,爺爺打奶奶,姑姥爺打姑姥姥,擱他那兒就變成了女性要挨打的邏輯,死活不肯跟我同時出任務,怕看到我挨打。」

  「隊長叫我們自行解決,不解決我倆就必須有一個人離開,所以我跟蹤了他一個星期的訓練,發現他個子太高,天生轉身慢。於是每次格鬥我都轉著他打,一直把他磨趴下,一整個月,每天揍一次,打到後來有一次我看他一邊刷牙一邊條件反射地往後轉身。除此之外,他下盤太穩,又練了好多年的靜態槍,跑動起跳的準頭就大打折扣,我激他跟我打賭越野對戰,在他身上打了十三槍,最後他趴在泥地里叫了我一聲秀姐。從那以後,除了隊長,其餘人就這麼叫下去了。」

  「自那以後,每次袋鼠從家裡回來,都給我帶兩大箱吃的,他家自己壓的麵條、薄餅,自家摘的櫻桃,幾十斤地帶,櫻桃放不多久就會壞,我們只好拼命吃,他回趟家,全組就要吃上一整星期的櫻桃。前些天啞巴還跟我說,有人給他家送禮送了一箱櫻桃,他媽說多吃點,結果啞巴就習慣性地把那一箱櫻桃全洗了,自己個兒坐那兒全吃完了,吃到後來老頭老太太在後面愁眉苦臉地看他,怕他吃壞肚子。」

  「當我和袋鼠之間的矛盾消除,啞巴就來了,考試不過關,娃娃臉,做事不牢靠,袋鼠最初挺謹慎的,擔心又看錯人,結果一項項比下來,論器械精通,他不如眼鏡,論力量和武力,不如袋鼠,論計算力與耐力,不如我。方方面面,他就是最弱的,而且還是最小的,隊長當初拿他考試不過關為由不准他獨自出行,其實我們都知道,隊長怕他死在任務里。雖說我身上背著炸彈,但如果輪到背箱人出事,其他人必定已然走在背箱人前面,這麼算,我身邊確實是最安全的地方。啞巴雖然沒有專長,但他人不笨,這些東西,他能想得明白,他其實一直都挺感激隊長的,如果不是隊長,他去不了T組,如果不是隊長,他不會跟我。如果不是我,他……他大概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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