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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在客廳的手機在閃爍著信息的提示,那是隊長的信息,在收到楊秀髮出來的錄音後,他與馬子連夜拜訪了謝顏。這時是他的回覆。

  謝顏是個意外。

  但眼下的謝顏,又沒有那麼意外。

  那個人總歸會在她身邊放人的,不是謝顏,也有可能是別人,公司里的眼睛是謝顏,這對她來說甚至稱得上好消息。

  畢竟她們彼此都太熟了。那個女人除了她自己,沒有忠誠的對象。

  因此,徐臻知道隊長會發給她什麼,但她現在不想看。

  關於謝顏,或是別人,她不想知道。

  也不想讓身邊這個人知道。

  她想休息。

  陪著身邊人,休息。

  晨曦灑落,楊秀眨了眨眼睛,不知身在何處。

  喉嚨里還有鐵鏽味,但鼻端卻有幽然清香。睜開眼時,徐臻就在身旁,呼吸淺緩,柔美寧謐。

  楊秀呆呆地望了會兒,才驚覺因為過度失血自己的自制力都下降到了危險水平。

  也因為缺血,手腳均有尚可忍耐的發麻抽搐感,右手握著徐臻的手,但感覺不到徐臻手指的紋路。

  她有些無奈的憋悶,深呼吸,再緩緩吐出心裡的壓抑來。

  好不容易到這一步了,就差循著昨晚已經探知到路徑,沿著那條路走進去。但自己的身體狀況,卻不允許自己太快推開那扇門。

  心有不甘,卻無法可想,她必須得休養幾天。

  畢竟答應了徐臻,她得活著回來。

  於是楊秀安靜地躺在床上,在手指有知覺後,緩慢移動到徐臻的身側,將徐臻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裡。

  她臉上的神態,分明在忍耐身體裡外包括大腦最近被攪得一團亂的後遺症,但眼裡卻滿滿都是滿足。

  徐臻在兩小時後醒來,那會兒家裡有溫熱的香氣,披著睡衣走進客廳的徐臻看到端著煎蛋土司與橙汁的楊秀站在餐廳里對她笑。

  就如以前一般。

  徐臻走到楊秀身旁,在她臉側輕啄了一下,才返回臥室洗漱,再出來時客廳里已洋溢著咖啡的濃香,是她慣熟的氣息。

  雙手交叉疊放在桌上的楊秀乖巧得如同上課的好學生。

  看著桌上的咖啡和早餐,徐臻眯了眯眼,「你這是……在討好我?」

  楊秀果然討好地笑了笑,沖桌上的餐點眨眼睛,「嘗嘗看好不好吃,喜歡的話我明天也給你做。」

  看到徐臻不禁露出探詢的目光,楊秀舉起雙手,「不要猜,等你吃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跟你講。」

  這是她熟悉的楊秀。

  與以往毫無差別。

  除了面孔蒼白、脖頸上的微創,以及因為纏繞紗布,比往常僵硬的身體。

  徐臻伸手摸了摸楊秀的面頰,順從著楊秀的心意坐下來,與她一起共進早餐。

  飯後,伴著咖啡的香氣,兩人靠坐在沙發里,楊秀將徐臻的手攏在自己手心,輕聲對徐臻說:「我昨晚帶走了那個人放在外面的最後一雙眼睛。」

  明了楊秀的意思,徐臻微微頷首:「張疏瞳的僱傭兵也撤走了。」

  交流了信息的兩人交換了一個彼此心知的目光。這兩個消息意味著,此時此刻除了官方,外面已經沒有還在追蹤楊秀的人了,而官方,是沒有權限追蹤到徐臻這裡來的。

  楊秀可以說是安全的,只要她在徐臻身邊就行。

  但楊秀的話沒有說完,她還想說下去,卻被徐臻捂住了嘴。

  徐臻柔軟的雙眸看著她,裡面滿是憐惜與對她不顧惜身體的責備,但徐臻的表情是柔軟的,那些責備,也都軟得不像話,昨夜面對張疏瞳和古月琅時的冷靜自持早已消失,現在出現在楊秀面前的,是一個從裡到外都不設防的徐臻。

  柔軟如水的女人定眉地看著楊秀,語帶嬌嗔:「不要說,我不想聽。」

  是的,她不想聽。

  會說什麼呢。

  張疏瞳昨晚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但是她會去找誰,是顯而易見的。

  那個人分布在外面的眼睛都被拔掉了,如果不想做瞎子,藏起來的人就必須走出來。

  但外面多危險哪,外面有地位與能力都處在巔峰的徐臻,還有像幽靈一樣踹掉一個又一個暗子的楊秀,甚至還有些想要他命的政客,貿貿然出來,不是送死?

  但他又怎麼可能不出來,那些計劃,那些籌謀,他等了這麼多年,搭了這麼多網,不是為了給徐臻與楊秀雜耍的。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所失去的東西。都已經像山包一樣壓在了賭桌上。等著買定離手,富貴在天。

  如果長久地藏匿,等到這潭水徹底變成死水,藏在裡面的人,也就再也沒了用處,那個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多年的隱藏,最後悄無聲息地滅亡。

  所以他必然是會出來的,等到他出來的時候,大抵,會像他女兒一樣,是旁人已經無路可走的時候。

  任何人也不敢低估他的狠毒與算計。楊秀根本捉摸不透他,也早已將思考與籌算交託給了比她更擅長做這件事的旁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擅長的事。

  如果讓楊秀選,他出來,還是她進去。

  只能是後者。

  但徐臻說,「不要說,我不想聽。」

  你的計劃,你的籌謀,沒有一個能讓我安心,沒有一個不是將自己往危險的地方,一送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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