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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友澤點頭又搖頭，正想說我雖然認識她，但她不一定還記得我，就見倪鵬騰地一聲站起來，徑直走到楊秀身邊一屁股坐下，扭動上身，選了個記憶中不錯的姿勢造型，手肘支撐桌面手腕撐著腦袋，湊近了看向楊秀。
距離嘛，一個手臂嫌多，一個手掌嫌短。這個距離，是倪鵬的最佳距離。
往近了看，皮膚真是越發得好，真是吹彈可破啊。
楊秀睜開眼，靜靜地看著倪鵬，倪鵬還未說話，先笑，笑能鬆懈情緒，瓦解尷尬，放鬆緊張。
「我沒怎麼見過你啊。」倪鵬笑道：「剛剛那個師弟說是你朋友，你是今年剛來的？師妹？」
「嗯，我剛來。」楊秀摘掉耳機，向倪鵬伸出手，「楊秀，多指教。」
園子裡還不太有見人握手的習慣，倪鵬手忙腳亂地伸出手與楊秀握了握，只覺手感十分的好，待要再握一握，楊秀已經把手伸了回去。
倪鵬心裡都痒痒了，扭了扭屁股，繼續道：「師妹是哪兒人啊。」
「樓城人。」
「哇，樓城！咱們有緣！我最喜歡樓城，每年都去，那地兒真是個好地方……」
看到倪鵬與楊秀聊得興致勃勃，好些人有些說不出來的酸，就在一刻鐘前，楊秀獨自坐在那裡就像自成一界，與身遭人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又引人入勝，但一刻鐘後，楊秀就像被倪鵬打落凡塵，拉回俗世，變成了伸手可及的同齡人。
輔導員在講台上翹著二郎腿，對著各大公司的宣傳單照本宣科，教室門口，有個小姑娘一下又一下往裡探頭。
輔導員無聊得很，一抬頭看到那小姑娘又探頭了，就招呼道：「你找誰。」
小姑娘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像個蘋果，目光躍躍欲試地向楊秀那個方向投去，「我找她。」
第7章 起步
不知道三個當事人是什麼感覺，反正當蘋果坐到楊秀另一側，興奮地像個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說著話時，其他人真是醉了。
「漂亮姐姐你還記不記得我，我們坐同一架飛機，你幫我托行李，有印象嗎，我坐你前面，下飛機你也幫我搬行李了，我好像忘了跟你說謝謝，好囧哦。」
「我記得你應該說過了。」楊秀笑，抿著嘴唇，原本的疏離感真是一點也無，「一點小忙，你惦記得我都不好意思。」
蘋果僅有的羞澀都被楊秀的笑融成了一腔溫水，臉紅道：「漂亮姐姐，我叫姚曉，女兆姚，日堯曉，國關院大一新生，我找你好久了哦，報到那天偷看了每個學院的報到名冊才找到你的照片，你跟照片長得真像，哎呀，友澤，嘿嘿。」
與扭頭過來的李友澤打了聲招呼，姚曉繼續嘰嘰喳喳，「友澤告訴我你在這裡，我最近天天煩他，漂亮姐姐，我應該怎麼叫你比較好呢，你大我好幾歲呢，又比我高那麼多級，叫學姐好沒意思，我叫你秀姐姐好不好，你是不是不住學校啊，我去你們宿舍園轉過好多次，總是沒碰上你。」
倪鵬很煩，伸手在姚曉面前舞了兩下，「喂，沒看見我們有事說嗎，一邊兒去。」
「哦，那你們聊，我在一邊兒等。」
倪鵬歪著頭看姚曉，一肚子火氣，楊秀好脾氣地在兩人面前伸手做出下壓的動作，「我有點事，要先走，改天再聊。」
雖然是拒絕，但楊秀語氣並不生硬，倪鵬與楊秀交換過電話，剛才的好氣氛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一年級小孩攪得一團糟，覺得楊秀主動離開反而鬆了口氣，連連點頭說改天請你吃飯。
姚曉撇著嘴，有點懊惱和難過，看楊秀背起包走了講台前，從講台上拿了幾張宣講單，向輔導員禮貌說了聲，「抱歉，有事要先走。」
直愣愣地看著楊秀走出去，過了幾秒，姚曉才醒過神來，咬牙又追出門。
倪鵬在後面罵了聲神經病。
走到過道，將無關的宣講單丟進垃圾桶，留下手裡這張時代集團的宣講單，背後是一串學院的聯繫方式，這宣講單與其說是給學生看的，還不如說是給學生的家長看的，有意向的父母，與學院取得聯繫，學院在斟酌之後，將不同的名單報給不同的公司，除了實在太糟糕的，一般都會直接被公司接受為VIP實習生。
宣講單上的截止日期還有半月，充足的時間留給父母輩考量打算，楊秀站在垃圾桶前，將那張宣講單反覆看了兩遍，記熟了電話號碼，將這張僅剩的、材質不錯的A4紙扔進垃圾桶。
走出大樓，抬頭看看夕陽，習慣性轉了個方向，沿著角落陰影，陽光照射不到的路徑向外走去。
姚曉急匆匆地追在後面，明明只是相隔了數秒，但楊秀在角落垃圾桶的停留，明明是六樓卻走了不常有人的樓梯，出偏門，最後又沿著沒修完的施工地段遠離，姚曉每一步都追錯，追到校門外也是半個背影都沒瞧見。
回到仍然沒有通電的出租屋，打開桌上的電腦，電腦沒有網線也沒有電源線，左手邊是一盒電池，以及插在電源上的電池充電器。
系統是非常老版的Linux，終端適應能力極弱，就這樣在不開燈的晚間，幽幽的電腦屏幕光線反射到楊秀臉上，房間裡陰森森的，像鬼故事裡開場曲。
半月的蹲點留下了關於那棟樓遠遠近近的影像，二十樓後，為了視覺設計，過道上的玻璃從單向透射轉為雙向透射，增加了改動的鏡頭能清楚看到玻璃另一側綠油油的角落擺台，但絕不可能高科技到能看到來回晃動的人臉，更別想看到口型判斷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