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遠航的路上有你（46）
周齊的話，像是一根刺，雖然無關痛癢，但刺得他極為不舒服。
他眼神凌厲如鷹，周齊下意識往後縮了身體。
被人識破，周齊苦笑了一聲，「她能把自己交給你，說明她很信任你。」
他原本也只是故意說那些話刺激徐易航，沒想到……儘管短短數語，他已經確定面前的人足以託付。
在牢獄裡十二年的時間，模糊之間，他已經有些記不清溫媛的模樣。
「我和葉芸是夫妻，從小拿溫媛當妹妹看。」他低著頭，雖然看不到眸里的情緒，但可以聽出他話里的真誠。
徐易航知道，他沒說謊。
「我對她，從來沒有一點不乾淨的感情。」他又揚起頭來，「那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姑母自殺，葉芸摔死……以後，我腦子很亂，後來回憶起的時候，溫媛已經離開了錦城，我解釋過……」
他不是沒解釋過，只是溫媛走了，自此兩人沒再見過面，葉芸不肯見他，他的話湮沒在滿城的流言蜚語中，托人傳出去的口信……他哂笑了一聲，那些話，到底傳給該聽的人沒有，現在看來不能定論。
他直起頭，愣愣看著徐易航，「徐先生，希望你能夠好好照顧她。她值得。」
頓了下，他似是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阿芸還好嗎？」
「她很好。」徐易航看了他一眼，回答道。
這三個字對周齊來講足以，他唇角綻開一抹輕鬆滿足的笑意，緊繃的身體稍稍放鬆，靠在椅子上，「謝謝你。」
這些年，他在裡面，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折磨，家庭破碎，前途盡毀，還有喪子之痛……
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時隔十二年，他第一次有了輕鬆的感覺。
徐易航看了看他，他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若是再多一點，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
他站起身，想要離開。
周齊又叫住他。
他擰擰眉，回過頭來。
「那天我接到電話的時候，聽到裡面有男人的聲音，可那天阿芸分明告訴我，溫媛是和幾個女同學出去放鬆。」
徐易航眉心一緊，唇角一動還沒說什麼，他又說道，「但那個聲音稍顯青澀，當年年紀應該沒多大，或許這會是個有用的線索。」
確實有用，徐易航的目光轉了轉，「多謝。」
「應該的。」周齊扯了唇角，「我也希望她能放下過去。」
明明他們都很無辜，他們卻成了最大的受害人。他的人生已經毀了，他希望溫媛能夠好好的活著。
……
年輕的男子……徐易航眉心緊蹙，陷入了沉思。
監獄門緩緩打開，他直起頭，微微一頓。
他的車子旁邊停著另一輛車，車主已經下了車，低著頭倚在車身前，看起來已經等了他好大一會兒了。
徐易航輕抿了下唇，朝著她走過去，唇角揚起弧度，「怎麼到這兒來了？」
溫媛直起了眸，面無表情的臉上裹著一層淡薄，「找你。」
徐易航一頓，拉著她的手朝著車前走去，「正巧到了晚飯的時間，我們先去吃飯。」
心裡已經想到了什麼，徐易航沒打算躲避。
她既然能到這兒來找他，恰恰說明她知道了他在做的事。
溫媛沒反抗，被他塞進了車裡。
他從她手裡拿過鑰匙，進了駕駛座發動車子。
溫媛擰眉，「你的車怎麼辦？」
「先放著，過兩天來取。」他回答道，查了附近一家比較不錯的火鍋店，開了導航驅車趕往。
車子內的氣壓有些低，溫媛沉著一張臉，少有的冷漠，徐易航開車之餘騰出一隻手，伸過去想拉她的手，她冷冷避開。
徐易航的手僵在遠處，片刻，輕輕蜷了蜷手指，收了回去。這種感覺，就像是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時候，什麼都不說，卻讓人真真難受和恐懼。
……
食材的香氣飄來，徐易航動了筷子，把一片冒著熱氣的羊肉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夜涼了，你穿的單薄，暖暖身體。」
溫媛沒動，抬起眸看他，「不準備解釋解釋？」
「解釋什麼？」他反問。
溫媛微微眯起的眸子裡更涼，「為什麼去監獄？」
「去見一個人……」
「徐易航，別以為我不知道，周齊就在那個監獄裡。」她直接打斷了他打哈哈的話，神色冷沉。
徐易航含笑的臉色一變，笑意凝在唇角，放下筷子抬起頭看她，唇角的弧度並未消失，只是看起來有些冷，「原來你知道他在哪。」
聽出他語氣里的譏嘲，溫媛心口處微微一震，驀然明白了，慌亂的想要解釋，「我……」
「你不用跟我解釋。」徐易航打斷她的話，「你十幾年不曾回錦城，倒清楚他在哪……」
當年溫媛離開錦城的時候，怕是周齊還沒宣判，如今回來她閉口不提周齊，他在哪卻知道的一清二楚。心裡驀然泛起一股酸意，他沒了胃口，索性抱臂靠在椅子上，冷冷睨著她。
溫媛見他這副樣子，輕抿了下唇，說道，「沒錯，我是打聽過他在哪個監獄，但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我沒想過去看他，也沒緬懷過什麼，你吃什麼飛醋？倒是你，既然這麼介意，為什麼瞞著我去見他？」
徐易航看著她，一時間無從辯駁。
溫媛也沒了胃口，以同樣的姿態抱臂看著他，「你這兩天到底在幹什麼？徐易航，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既然你不信我，分手吧。」
徐易航的眸驟然一冷，眼睛泛紅，「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溫媛驀地覺得委屈，側開了眸，眼圈也跟著紅起來，「他是我第一個男人，你不就是介意這個嗎？你嫌棄我就直說，我不會纏著你，你又何必去找他來侮辱我。」
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說出周齊是她第一個男人這種話，儘管心裡早已認定，她一直不願意面對。
徐易航心口處驀然一疼，臉色微微一白，微抿的唇動了動，「你知道我的心，我什麼時候嫌棄過你？胡說八道什麼？」
溫媛「呵」的笑了一聲，站起身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