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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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天晴!」他目光陰沉,陰森森的臉情緒複雜,隱隱透著一絲悲愴。

  洛天晴這三個字,在他十三歲那年便嵌入了他的生命,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同時也將他的人生燃燒為灰燼。

  他看著她,覺得心口有一團火在燃燒,但除了她的名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她唇角薄涼而譏誚的笑里,似乎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天晴從小是被寵壞的孩子,她的性格成為如今的樣子,不止是因為洛遠山對她的寵溺,還有他對她的縱容,他從來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可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什麼是撕心裂肺和自食惡果。

  既然當初便決定了要縱容寵溺她一輩子,那所有的後果他一人承擔。

  「你敢做就不要怕我說。」天晴嗤笑了一聲,挑著眉不屑的看著他,「你回來之後洗澡了嗎?你帶著別的女人的味道,我嫌髒。」

  季沉西十指緊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唇角的弧度菲薄,漸漸抿成一條涼薄的線。

  天晴有恃無恐的看著他,唇角的弧度越發涼薄,大抵從小看慣了他幽深如海的眸,天晴一點也懼怕他,甚至連對他僅剩的一種情感也逐漸消失,對他只有無盡的厭惡。

  陳姐站在門口,目光擔憂,生怕兩人吵起來。

  兩人對峙了許久,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看向陳姐,「陳姐,麻煩你煮點粥端過來。」

  他語氣很低很沉,但可以聽出其中的隱忍和壓抑。

  陳姐忙不迭的點頭,「我已經準備好了,馬上端上來。」

  天晴有點摸不清他的套路,只是冷冷瞪著他。

  陳姐動作很快,端了一碗紅棗銀耳粥上來,還特意加了紅糖。

  季沉西接過,「陳姐,這裡沒事了,你先去休息吧。」

  陳姐有些猶疑,越過他往天晴身上看去,「可……」

  季沉西眉梢一抬。

  陳姐深吸了一口氣,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他點點頭,「那有什麼事兒叫我。」

  季沉西關上門,端著飯碗在床邊坐了下來。

  天晴冷嗤了一聲,冷冷撇過臉去。

  季沉西拿起湯匙,吹了兩下遞至她的嘴邊,「吃點東西,天晴,別用你自己來折磨我。」

  「呵!」天晴哂笑,「我折磨你?你在乎過我嗎?季沉西,你沒必要這麼假惺惺,你回美國去吧,我這種無理取鬧的女人你根本就不用理會。」

  「天晴!」季沉西抿了抿唇,「過去的事我們不提,你吃點東西,就算為自己的身體……」

  「滾開啊……」她陡然抬臂,用力把季沉西遞到嘴邊的湯匙推至一邊,銀耳灑在地板上留下一片污漬,湯匙應聲落在地上。

  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氣,幽深的眸愣愣落在湯匙上,過了好久才轉過頭看她。

  她臉色蒼白,眼神卻犀利的厲害。

  季沉西把手裡的碗放在床頭柜上,坐在她身邊,伸出手臂想去摸摸她蒼白的臉,卻被她冷冷避開。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愣了許久才落下。

  他無奈的轉過頭,開口道,「那天晚上和醫生一起商量施雯的手術方案,她眼睛不方便不小心把粥灑在了我身上,我這才去洗了個澡,我是去單獨的房間洗的,當時不止我們兩個人,醫生也在。」

  天晴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輕嗤了一聲。

  季沉西垂眸,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荒涼的心臟早已滿目瘡痍,皎潔的月光漸漸被雲朵遮蔽,季沉西看了看已經涼透了的紅棗銀耳湯,站起身端著碗出去了。

  天晴再度睜開眼睛,眼角有淚水划過,轉瞬便藏入了發間。

  她想起季沉西去美國之前把她帶到如家的那天,口口聲聲對她說只要半個月,卻為施雯那個賤人停留了那麼長時間。

  她現在還記得意識朦朧之時,季沉西覆在她耳邊說「天晴,我們生個孩子吧」。

  原來,連他想要的孩子都沒施雯重要。

  他永遠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或許本身就是因為她在他心裡沒那麼重要,更及不上他青梅竹馬的施雯。

  她這輩子,就算拖死也不會讓他和施雯如意。

  門口傳來季沉西和陳姐的交談聲,她閉上眼睛,想將他的聲音摒除耳外,可越是這樣,便越發的清晰,一字一句像擊打著她心臟的錘子。

  他的聲音沉而穩,他說,「麻煩你去煮些排骨湯溫著,她餓了端給她。」

  ……

  第二天一早洛晴風便回來了,兩隻眼睛通紅,看樣子是熬了夜的。

  一見季沉西在家揮著拳頭便砸在了季沉西的臉上。

  季沉西猝不及防,英俊的臉被他打偏了過去,但也反應極快,迅速接住了他的第二拳,「晴風!」

  「你當初是怎麼說?你說過不讓我姐受委屈……」晴風紅著眼睛,拳頭硬的如同石頭,「你不要以為我們洛家的人好欺負,我爸不在,可還有我……」

  季沉西抿唇,幽深的眸里划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用力把他的拳頭甩到一邊。

  晴風咬唇,再度揚起了拳頭往他身上落。

  他這次不躲不避,任由晴風的拳頭往他身上落。

  「晴風,住手!」

  樓梯口猛地傳來女人虛弱卻強硬的聲音,晴風的拳頭驟然停住,抬起頭往樓梯口看去。

  天晴身穿白色的棉質睡衣,消瘦的身體看起來弱不禁風,臉色微沉,「你在幹什麼?」

  「姐……」

  「我跟你說過的你都忘了?」天晴的視線從季沉西身上掃過,最終落在晴風的臉上有些薄涼。

  晴風咬唇,「可他……」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馬上回學校去。」

  「姐,你和他離婚吧,我和爸養得起你,也不需要……」

  聽到「離婚」兩個字,季沉西身形一顫,猛地直起頭看著天晴,幽深的眸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

  「洛晴風!」天晴陡然間拔高了聲音,邁開腳步下樓來,沉沉的看著他,「我流產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馬上回學校去。」

  晴風氣惱,硬著脖子,「洛天晴,你怎麼這麼慫?」

  天晴驀地冷笑,「我慫?我不好過誰也別想好過,晴風,這不是你該管的事,你再不聽話,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弟弟。」

  這已經不僅僅是洛家和季沉西的事兒,而是她和季沉西與施雯之間的恩怨。

  她就算賠上自己,也不會讓這兩個人好過。

  晴風氣惱,憤恨的看了她一眼,兩隻手緊握成拳嘎嘎作響。

  天晴走至他和季沉西中間,深吸了一口氣,「聽姐姐的話,回學校去,不管家裡發生什麼都和你沒關係,你做好你該做的事兒。」

  晴風咬牙,看著她看了好大一會兒,又抬頭看了季沉西一眼,轉身離開。

  天晴看著他的背影,眸光漸漸涼薄,緊攥在掌心中的十指也慢慢鬆開。

  季沉西拿了條毯子披在她的肩上,「下來怎麼不多穿件衣服?」

  天晴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唇角處被晴風打的烏青,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

  兩人都是練家子,晴風那一拳是用了全力的。

  她深吸了口氣,裹緊了毯子朝著餐廳走去,季沉西跟在她的身後。

  明姐給她燉了雞蛋,她吃了兩口便放下了,抬頭冷漠的看著季沉西,「施雯的眼睛好了?」

  似是沒料到她會主動跟自己說話,季沉西動作一頓,微微揚頭,「結果還不知道。」

  「如果好了一定要告訴我……」

  季沉西看著她,目光里閃過一絲疑惑,還未等他說出話來,她薄涼的下半句已經說出了口。

  「下次我一定下手更狠一點。」

  「天晴,只要她的眼睛好了,我不會再去關注她的生活。」他語調低沉,裹著一絲乞求,「如果沒有她母親我早就死了,她現在孑然一人還看不到,我不能置她於不顧。」

  天晴冷笑,「你不用跟我解釋,我做我的,你做你的,我們互不干擾。」

  她把碗往前面一推,站起身就往樓上走去,肩膀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她從上面踩過去,如同把季沉西對她所有的溫情踩在地上踐踏。

  ……

  天晴在家裡休養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洛遠山原本的行程又往後延期了十多天的時間,除了視頻時問及她蒼白的臉色,倒也沒懷疑什麼。

  她堅持要回學校,季沉西攔不住,帶著她到醫院做了檢查,確定沒問題之後才把她送到醫院去。

  恰逢蕭笙被人誣陷盜竊和劈腿,她氣不過,找了幾個高中時一起玩過的同學,到學校把散布謠言的同學打了一架,把對方打到骨折的地方。

  學校給她記了個大處分,又給洛遠山打了個電話。

  洛遠山急匆匆結束了旅途趕回來,一回來又聽司機提起天晴和季沉西吵架流產的事兒,頓時急火攻心,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在電話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朝著天晴吼道,「洛天晴,你馬上跟我回家來。」

  「爸?」

  「半個小時,我沒在家裡看到你,就親自去學校抓你。」

  他掛了電話,根本沒給天晴辯解的機會。

  天晴深吸了一口氣,匆匆和輔導員請了個假,叫了一輛車子回家。無非是因為打架的事情,在高中時期這種事發生過很多次,她應付洛遠山已經得心應手。

  沒想到剛一進門迎來的便是洛遠山砸過來的花瓶,碎片從她的腳邊嘣開,有幾片從她的腳上擦過去,幸虧她今天沒穿露腳的涼鞋,不然一定會被劃傷不可。

  天晴心裡沒由來的恐懼,站在門口不敢再動,抬起頭愣愣看著洛遠山,「爸……」

  「你還有臉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洛遠山怒不可遏,一口氣沒順劇烈的咳嗽起來,身形有些站不穩。

  陳姐急忙從一旁扶住他,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老爺,你別生氣,天晴也不是故意的……」

  洛遠山瞪著天晴,「你過來……」

  天晴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腳步小心翼翼朝著他走過去,「爸,我和同學打架是因為……」

  「我要跟你說的不是你打架的事兒。」洛遠山瞪著她,眼睛朝四周看了看,順手拿了陳姐剛剛掃地用的掃把,「洛天晴,我從小寵著你慣著你讓你為所欲為,你是不是就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你說流產就流產,你和誰商量了?」

  天晴臉色陡然一白,抬起頭愣愣看著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洛遠山咬牙切齒,「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改是不是?」

  「爸,不是……我還在上學,根本就不適合……」

  「強詞奪理!」洛遠山深知她的性格,也知道她在敷衍自己,舉起手裡的掃把就往她身上砸去。

  天晴下意識往後躲去,猝不及防撞入一個寬厚有力的懷抱,緊接著便被一雙孔武有力的臂膀護在了懷裡,身形一轉男人的背便到了她原本所在的位置。

  便隨著棍棒落在身上的一聲悶哼,天晴身體驀地僵了一僵,下意識抬起頭,正巧和季沉西深然的眸撞在一起。

  他的眼睛如同浩瀚的天空,一望無際,卻讓人覺得極為寧靜。

  季沉西抿著唇,雙臂慢慢鬆開她,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確定她沒事之後才轉過身去,「爸,這事不全是天晴的錯,我也有錯。」

  他筆挺的脊背有些直不起來,這一棍子若是落在天晴身上,他有些不敢想。

  洛遠山沉著臉,「你少替她扛,來龍去脈我都弄清楚了,吵了兩句嘴她就敢跑到醫院去,兩年了,你們結婚兩年了才盼來這一個孩子,不打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吵了兩句嘴?」天晴冷笑,「爸,你怎麼不問問是因為誰吵嘴?都吵了些什麼?」

  「你還不知悔改是不是?」洛遠山剛剛被壓下去的火氣再度涌了上來,舉起掃把再度往她身上砸去。

  季沉西攔了下來,把掃把從洛遠山手裡奪了過去,「爸,事情已經發生了就讓它過去吧,就算你打了她,最後心疼的不還是你自己?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她大學還沒畢業,這個孩子來得確實不是時候……」

  洛遠山抿唇,沉冷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又轉,過了片刻才開口道,「沉西,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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