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27）
洛遠山像是鬆了一口氣，抓了抓她的手，「爸爸知道你不甘心，可天晴，你記住，沒有誰天生卑賤，我相信沉西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你放下成見，用一個女人看待男人的目光去看他，你會喜歡他的。」
洛遠山語調很輕，但卻很篤定。
他自己的女兒他了解，她任性跋扈，但絕非不通情理。
天晴咬了咬唇，想出口辯駁兩句，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說什麼？說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季沉西，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面對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她說不出口。
她眼眶酸澀，垂下了頭。
病房門被推開，季沉西拿著幾張檢查報告單進來。
天晴回過頭，「醫生怎麼說？」
他輕擰的眉心讓她莫名覺得心驚膽戰，掌心裡出了一層冷汗。
季沉西朝著她走過去，把報告單遞至她的面前，一隻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輕不重的安撫，「爸這兩年心臟功能不太好，過度勞累導致的暈厥，以後要注意休息，按時吃藥，不能動氣。」
天晴看著那些報告單，專業性的報告她一點都看不懂，但聽著季沉西那些話，她浮躁不安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
季沉西在她旁邊坐下來，「我打電話叫陳姐過來，先送你回去休息。」
「我要在這兒陪我爸。」天晴說道。
季沉西薄唇動了下，沉眉思忖了片刻，「那你什麼時候累了告訴我，我讓人加一張床進來……」
洛遠山驀地笑了，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掃，「你們都回去，我沒什麼大礙，陳姐在就行了，你們在這兒反倒添亂。」
天晴抿唇，抬眸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洛遠山阻止，「晴風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沉西，你以後幫我多管著他點，叛逆期的孩子令人頭疼。」
季沉西看向天晴，天晴皺著眉，過了好久才點頭答應。
……
從來沒覺得洛公館這麼蕭條，洛遠山這一病，好似什麼都變了，家裡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全都落在了季沉西的身上。
天晴這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是一無是處。
國外的業務出現了些問題，需要洛遠山親自走一趟。
洛遠山身體欠佳，只能由季沉西代替，天晴倚在門框上，看著季沉西在收拾行李，裡面有件白襯衫格外眼熟，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沉西回過頭看她，「怎麼了？」
天晴搖搖頭，轉身走開。
季沉西一愣，急忙追了上去，「天晴……」
「怎麼了？」她頓住腳步，微抿了下唇，回過頭看他。
他唇角輕輕挑了挑，「我大約會去一個星期，你在家好好照顧自己，有事給我打電話。」
明知道她有事也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季沉西還是將這句話說出了口。
他深吸了一口氣，拉住天晴的手往天晴房間裡走去，「爸這邊沒事了，有陳姐和晴風在，不然你跟著我一起去？」
天晴微愣，掌心之中一片熾熱，她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從未有過的莫名的複雜的情緒從胸腔之中一點點蔓延而出，直到她房間的門被關上她才回過神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坐在床沿上，「我才不跟你一起去，我要在家守著我爸。」
她兩隻手緊握在一起，垂下晃動的目光，手心裡出了一層細汗。
她一點也不習慣季沉西這麼對她，讓她覺得手足無措，甚至有恐慌的感覺。
她寧願季沉西一如往常，對她淡漠冷沉，或者訓斥她幾句。
季沉西站在她的面前，眉梢動了動，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那你有事一定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你怎麼這麼囉嗦。」天晴白了他一眼，接機掩藏自己眼裡的虛妄，掀開被子趴在枕頭上，「我要睡了，你出去吧。」
季沉西抿了抿唇，無聲嘆了口氣，不但沒有出去，反而朝著她走過去在床邊坐了下來，「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好好談談，天晴，我們已經是夫妻了，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
天晴直起頭，坐直了身體和他對視，淡涼的目光中裹著一絲不耐煩，「我知道了，不用你來提醒我，你想留在這裡睡就留在這裡睡，我不趕你。」
她不想認命，可洛遠山的話言猶在耳，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季沉西眉梢一動，微微詫異，他覺得她成熟了許多，可成熟的太過突然，似乎中間沒有一絲過度。
她壞，她不乖，但她並不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她的不屑和嘲諷，大概只給了他一個人。
有些人一見鍾情，有些人一眼厭惡終生，天晴對他大概是後者。
她再度把頭埋在枕頭裡，拉住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季沉西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的背影好大一會兒，一隻手臂抬起來想要摸摸她的背，卻停在半空中退縮了。
他聽得出她言辭之間的抗拒，卻就是捨不得離開。
……
房間裡男人不輕不重的呼吸聲迴蕩，天晴閉著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過了一會兒，她感覺男人帶著薄繭的大掌隔著被子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
她身體一僵，嚇得不敢動，連呼吸都輕了許多，「季沉西……」
「嗯？」
「你真的願意養別人的孩子？」她睜開眼睛，回過頭來看著季沉西的眼睛。
四目相對，天晴目光清澈，隱隱透著一絲涼意，她觸及到季沉西眸里的深沉，卻無法看清他眸里的其他東西。
片刻，季沉西笑了一聲，勾了唇角，「天晴，他不是別人的孩子……」
天晴擰了擰眉，又轉過身去閉上了眼睛，她想要的是季沉西的態度，而並非這種模稜兩可的話。
她並不是童話里的公主，不相信那些感天動地的愛情，也不相信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可以做任何事。
他側著身在她背後躺了下來，一手輕輕攬住她的腰，「等我從美國回來，我們徹徹底底的談一次。」
現在時間太晚，去美國的事不容耽誤，他不確定說出真相之後還有沒有時間去應對可能出現的狀況。
與其這樣，不如空下來單獨解決這件事，總比說一半兩人都心懷芥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