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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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跡微擰的眉心一愣,視線落在信封上,修長的手指將信封拿了過來,抬眸,視線在蕭天祥的臉上停頓了片刻,又低下頭去。

  白色的信封又輕又薄,寧跡手指輕捻了一下,只能感覺到凹凸不平的感覺。

  事到如今,蕭天祥不會拿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給他,他隱隱覺得,這裡面的東西事關蕭笙。

  他指尖微頓,打開信封把裡面薄薄的紙片拿了出來。

  透明膠帶粘在一起的碎紙片發硬,但可以看出粘貼者的細心,每條信封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去對接,但依舊無法把裂縫貼平。

  上面寫的是意文,寧跡原本有些散的視線凝聚在一起,驟然間縮了縮瞳孔,視線定在上面無法移開。

  那是,馬蘭歐尼時裝設計學院的錄取通知書。

  「四哥,我來義大利留學吧。」

  「好啊。」

  「那四哥你一定要等我,到時候我和小七一起過來。」

  昔日的對話如波濤洶湧的海浪湧上腦海,寧跡幾乎有些坐不穩,腦海中的眩暈感呼嘯而來。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明醉了……

  她一直都記得,記得自己的承諾……

  寧跡瞳孔又縮了縮,下意識收緊的十指不斷的用力,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有些猙獰。

  她沒醉……所以那晚的事,她到底記得多少?

  寧跡握著那張殘破的錄取通知書的手不斷收緊,沉涼的眸中逐漸被訝然和疑惑所占據,抬起頭看著蕭天祥,「這是……」

  「這是你和蕭笙一起去蕭家時說要娶蕭笙的第二天早上,我在蕭笙的垃圾桶里發現的。」蕭天祥垂眸,視線落在那張錄取通知書上,輕輕嘆了口氣,「我問過家裡的傭人,蕭笙是那天早上收到的。她為了他,放棄了她一直以來的夢想。」

  寧跡眉心緊蹙,記憶中關於那天的片段全都涌了上來。

  那天,蕭笙去寧家時遇到他的侷促,和她去找小七的慌張,還有他求婚時蕭笙的驚愕……不,他當時並沒有注意到,如今細細想來,她的驚愕中還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糾結。

  義大利曾經是蕭笙的夢想,曾經是她的信仰和方向。蕭笙能考上馬蘭歐尼,定是費了很多心思。她曾經離成功,僅僅一步之遙。

  如果當初的她沒有選擇結婚而是去了義大利,今日的她,一定不會只是一家小工作室的老闆,還深陷抄襲的風波。

  她曾為他放棄整個人生,現在的她,除了他一無所有。

  寧跡心臟顫了顫,抬頭凝視著蕭天祥。

  蕭天祥唇角輕輕扯了扯,「阿跡,我讓你看這個沒有別的意思,我這個女兒很死心眼,我不知道四年前她跟你在義大利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她在那場綁架案中到底有沒有受到傷害,但我知道,她很愛你。」

  寧跡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漆黑的眸子泛著複雜的情緒,蕭天祥的話打在他的心上,仿佛他心口處還未癒合的傷口再度被人撕開。

  她愛他,毫無保留,不求回報。而他呢?

  「那天你走之後,她的情緒低落了許久,雖然她什麼都不說,但我知道,她其實心裡很介意。」蕭天祥說道,語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嘆息,「我自己的女兒我了解,她太死心眼了,可偏偏,你是寧家的人……」

  蕭天祥抬眸,原本平靜的眸中泛起了複雜的情緒,視線與寧跡交織的那刻微愣,然後便又不著痕跡的移開了,「阿跡,我要你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背棄小笙。」

  寧跡擰著的眉心動了動,聽著他這些話,驀然間有些明白他今天來找他說這些話的原因。

  面前的是他的殺父仇人,卻也是他的岳父。

  那句「可偏偏,你是寧家的人……」,其中夾了多少無奈和恐懼。

  他雖然從小因為賀家的人而苛待了蕭笙,但卻也不可否認,蕭天祥這些年在暗中為蕭笙做的那些事,也勉強可以配得上父親這個稱號。

  寧跡閉了閉眸,將那張被粘貼起來的錄取通知書小心翼翼的收進辦公桌的抽屜里,再抬起頭時,漆黑的眸子已經把剛剛的情緒隱藏了下去,「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她在我的心裡,不是誰的女兒,只是我的太太。」

  他語氣很沉,但擲地有聲。

  蕭天祥猛然間鬆了一口氣,輕笑了一聲,「那就好,好好照顧她,她性子倔,但很執著,要是以後鑽了牛角尖,好好哄哄她。」

  「她以後會生活的很幸福。」

  蕭天祥愣了愣,看著他的臉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你工作吧,我先走了。」

  他能得到寧跡的承諾已經滿足了,至於以後的事兒會怎樣,他沒辦法控制,也沒法管。他終會用自己的方式卻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負責,但蕭笙是無辜的。

  寧跡跟著他站起來,將他送至門口,諱莫如深的臉色有些掙扎和糾結,「爸慢走。」

  蕭天祥回頭看了看他,疲憊的臉上漸漸浮出愧疚,他陡然一愣,垂了眸掩蓋住自己的情緒,「回去吧,別送了。」

  電梯門開了,蕭天祥走進去,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他突然又直起了眸,「寧跡,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好好對小笙……」

  電梯門關上,把兩人對視在一起的眸徹底隔絕。

  寧跡的眸越發的淡涼,但一想到蕭笙,眸里慢慢有了笑意,仿佛融化的冰川,逐漸有了溫度。

  蕭天祥是蕭天祥,蕭笙是蕭笙,他從未將二者混為一談。

  但為什麼,蕭笙會是蕭天祥的女兒?他自己可以不在意,可蕭笙如果知道了,會怎麼想?怎麼做?

  寧跡恍然笑了笑,她一定承受不住,一定會覺得無法面對自己。

  電話鈴聲陡然響起,寧跡回神,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電話號碼逐漸消散了眸里的陰霾,接通了電話朝著辦公室走去,「阿笙?」

  幾天未曾接通的電話終於被接通,蕭笙猛然鬆了口氣,「你在哪?」

  「我在公司。」寧跡眉心蹙了一下,聽著她有些急的語氣心臟扯了扯,「抱歉,這幾天太忙了。」

  這幾天他確實很忙,賀氏和蕭氏已經無力回天,但這麼多年的積累和根基還在,在這個時候收購無疑是一筆穩賺不賠的生意,黎城有多少人盯著這塊巨大的蛋糕?

  寧氏集團看似風平浪靜,但內里已經潰敗不堪,多少寧家人想趁著這個機會分一杯羹,想要以此在老爺子的面前博得好感。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沒有人會放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蕭欽這幾年來的心血保留下來,只是卻不能再以蕭氏的名義。

  蕭笙微愣了片刻,「那你今天晚上回來嗎?我有些東西給你。」

  「回。」寧跡回答道,輕輕拉開抽屜,手指摩挲著那張粘貼的錄取通知書,「晚上我回去陪你和妮妮吃飯,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什麼?」

  「回家再說。」寧跡輕笑了一聲,「乖乖在家等我。」

  蕭笙嘁了一聲,唇角的笑意卻止不住的向上揚,「阿跡,我發現我越來越像你養的小保姆了,每天在家幫你帶孩子,像個怨婦一樣等你回家。」

  「不,你和小保姆還是有差距的。」寧跡輕笑,聽著她的聲音,蒙塵的心臟像是被風吹過,重見陽光,「小保姆能做飯洗衣,你只能暖床。」

  「寧跡!」

  耳旁傳來她惱羞成怒的聲音,寧跡呵呵的笑起來,心中的不適一掃而光。

  他靠在椅子上,輕輕的闔上眸,「阿笙,我想抱抱你……」

  蕭笙微愣。

  一時間沒聽到她的回話,寧跡輕嘆了口氣,「嗯?」

  「你連家都不回,怎麼抱我?」蕭笙的聲音傳來,「今天晚上讓你抱個夠。」

  寧跡呵呵笑起來,「知不知羞?」

  他雖然這麼說,但心裡並不這麼想,從他認識蕭笙開始蕭笙便大膽熱情,從來不會扭捏造作。

  可他喜歡的,不正是蕭笙的這份大膽麼?

  「我在自己老公面前羞什麼?」蕭笙眉梢微挑,「你工作吧,晚上等你回來。」

  「好。」寧跡在心裡嘆了口氣,唇角的笑意停駐了許久,「等我回去。」

  「等等……」蕭笙突然又出聲。

  寧跡眉梢微蹙,「怎麼了?」

  蕭笙沉默了片刻,唇角的笑意漸漸收起,輕咬了下唇。

  「阿笙?」寧跡眉心越來越緊。

  蕭笙抿唇,「阿跡,你以後不要拋下我好不好?」

  寧跡微愣,緊擰的眉心動了動,「我怎麼可能拋下你?」

  「你答應我。」蕭笙執拗的重複了一句,「你以後任何事都不能瞞著我,不能因為其他女人讓我不開心,就算是媽和冉冉也不行,尤其是不能為了路笙竹拋下我。」

  寧跡一頓,唇角微抿,「整天胡思亂想些什麼?」

  「你答應我。」

  寧跡深知的她的執著。

  她本來就沒有安全感,再加上這段時間特殊時期,他又一連幾天沒有回家,她的心思比往常更加敏感。

  寧跡深吸了一口氣,心裡越發的難受,他的阿笙,跟著他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片刻,他輕笑了一聲,「好,我答應你。」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阿笙,法國那邊我準備好了,等我們的孩子出生後,我就帶著你們去法國。」

  蕭笙疑惑,「旅遊嗎?」

  「定居。」

  這兩個字如同一記石錘,重重的敲打在她的心上。

  她愣了愣,一時間難以從這兩個字中抽離出來,去法國定居嗎?蕭笙並沒有想過,也沒料到寧跡會有這樣的安排,「為什麼?」

  以前,她期待美國,期待義大利,是因為這兩個國家有她的信仰,有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其實,法國才是她心裡最純淨的遠方。

  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遇到寧旭博,看著寧旭博畫裡的法國,她對法國的嚮往便更加濃厚。

  「你不喜歡?」寧跡反問。

  「不是不喜歡,只是……」

  「沒有只是。」寧跡輕笑著打斷她的話,「阿笙,只要你喜歡的,我都會給你。」

  蕭笙掛了電話,微愣的神情慢慢被眼底的笑意所取代。她輕輕摸著自己的肚子,目光之中滿是膩死人的柔情。

  ……

  寧跡掛了電話,眉心反而沉了下來,只是沉思了片刻便撥了明昊的電話出去,「明昊,查查你嫂子這幾天都見了誰。」

  明昊疑惑,「嫂子這幾天沒出過門啊……」他一頓,腦海中陡然想了起來,「對了,嫂子前幾天回了蕭家,從蕭家出來之後,又跟著時碧柔去了瀾瀟園。」

  寧跡眉心驀然沉了,「她去瀾瀟園幹什麼?」

  「不知道。」明昊如實回答。

  「這幾天呢?」

  明昊頓了一下,「時碧柔經常在紅葉別墅附近徘徊,但嫂子這幾天沒出門。」

  「我知道了。」寧跡掛了電話,沉著的神情始終未曾消散。

  辦公室里逐漸青煙繚繞,他一隻手撐著額頭,太陽穴有些發脹,突突的跳著。從蕭笙的那句話中,他心裡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

  ……

  下午,蕭笙接到了老師方欣的電話。

  她算得上方欣的關門弟子,對於有關她抄襲的事情,方欣一直都很上心。

  「笙笙,你這次作品的構想確定除了我之外沒跟任何人提起過嗎?」方欣開門見山。

  蕭笙一愣,「我記不太清了,怎麼了老師?」

  方欣抿抿唇,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對方的設計師Edith,是你的大學室友王露。」

  「什麼?」蕭笙呼吸一頓。

  「我也是剛剛才確定的。」方欣嘆了口氣,「Edith確實是你的大學室友王露,曾經你被污衊偷東西的那件事裡,她也參與過。」

  蕭笙十指扣入掌心。

  方欣的話再度傳了過來,「笙笙,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她看過你的構思?」

  蕭笙想了想,搖頭,「沒有。」

  大學時期,她哪會有那麼多的防備心,所有的草稿幾乎都是扔在桌子上的,宿舍沒有監控,就算王露看了,她也沒有直接的證據。

  方欣沉默了。

  蕭笙咬唇,「老師,如果我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剽竊了我的創意,是不是我抄襲就成了事實?」

  方欣愣了一會兒,道,「很難講,但笙笙,如果你沒辦法證明自己,這將是你職業生涯最大的污點,或許你的整個前途都會因此葬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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