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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笙被甩掉手也不生氣,淺淺一笑,把另一隻手提的袋子放在不鏽鋼的盤子旁:「快吃,一會兒冷了。」
「你也吃。」許珏把掰好的一次性筷子遞給凌笙。
時間這麼晚了,其實許珏還真有點餓了。再加上是一向愛吃的燒烤店,她連著吃了好幾口,差點噎著。
手還沒伸出去,吸管就抵住了唇,「吃慢點,沒人和你搶。」許珏沒辯解,含住吸管喝了幾口豆奶,舒服了些。
嘴稍微一抬,豆奶瓶就移開了。
許珏覺得自己已經變成大型幼兒了,雖然這感覺並不賴。
照顧幼兒的凌老師手裡不知何時戴上了塑料手套,從紅的發亮的油水裡撈出小龍蝦,右手捻住帶殼的尾部,左手掐掉蝦頭,沒有濺出一點油滴。
再是腹部一扯一拽,紅通通的蝦肉就鑽出了殼。
蝦上有一層隱藏的腸線,許多人往往忽略,但那條黑線其實髒東西不少。
凌笙神情專注,輕輕一挑把黑線整條拉起,然後扯下扔掉,蝦整個就被剝落出來了。
一個、兩個、三個……乾淨的碗裡,堆起了蜷曲的蝦肉,面上還有一層辣椒油,許珏瞧的捨不得移開眼睛。
腸線解決好後,凌笙把蝦殼、蝦頭、鉗和尾部等等不要的垃圾,全部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一邊。
她手速很快,已經壘成了一座小山,瞟了一下目不轉睛的某人,胸中好笑,把碗輕輕推至中間。
「吃吧。」
許珏眼睛亮晶晶的,剛要下筷子,又眼巴巴地看著凌笙:「你不吃嗎?」
凌笙被這人的小模樣逗得好笑:「餵貓的。」
許珏吃完一個蝦肉露出滿足的表情,馬上又反應過來:「貓?啊,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你當初在辦公室逗我!我哪裡是貓了?」
當時這人果然是故意的。
忒壞!
凌笙拿紙擦去許珏嘴邊的油,含笑道:「嗯,辦公室里是情不自禁,饒恕我吧,小饞貓。」
「……」
對手的言行都太犯規,許珏屏住呼吸,一時找不到可以應對的話語。
她臉上發燙,只得埋頭吃蝦。
凌笙見氣氛正好,狀似不經意地問:「對了,剛才我看到有人過來找你……有什麼事嗎?」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許珏就要氣死。
小王八羔子不好好讀書,天天想著怎麼搭訕漂亮姐姐,真是……真是不務正業!
許珏臉色一沉,沒好氣地說:「找我要電話號碼,我拒絕了。」
她不想撒謊,至於最終目的是想要誰的電話,恕不回答,免得凌笙還以為自己吃醋。
她會吃醋?笑話。
凌笙見事實與自己想像的一樣,點點頭,沒說話,只是氣壓低了一些,另外一個還在生悶氣的人渾然不覺。
俄頃,許珏聽見某人幽幽的嘆息:「拒絕也好,免得我一把年紀,還要操心你和小男生來電。」
「噗,咳咳咳!」許珏一口蝦差點噴出來。
凌笙一臉無奈地乜她一眼。
許珏低笑。
凌阿姨啊……求求了,要不要這麼可愛?
一句來電,悶氣頓消。
吃了沒多久,店裡又來了幾波吃夜宵的學生,位置基本都坐滿了。熱熱鬧鬧地吃吃喝喝,還能聽見興致高時的划拳聲。
許珏好笑地收回視線,問凌笙:「你今晚沒吃飯,吃的還這麼少,不餓嗎?」
明明這人才是晚飯主角,卻餵了她一肚子的夜宵,害她長胖,真是……煩人。
凌笙剝完一半,手又伸向剩下一半:「不餓。」
「不餓?」許珏沒好氣地點點盤子,「一大盤燒烤,大多入了我的肚子,除了幾朵花椰菜,你基本就沒吃什麼東西。胃不好,還要造作,你又想胃疼?」
凌笙被訓,沒有一點不高興,反而頗為愉悅:「就是不餓。」
原來呆頭鵝還記得她胃不好。
「不餓也要吃,自己剝的自己吃。難不成,還要我餵?」許珏夾起一片土豆片,瞪她。
燈影一晃,筷子上的土豆片就不見了。
凌笙叼住、咽下,迎著許珏瞠目結舌的表情,調皮地笑:「謝謝款待。」
許珏:「……」
這人,無賴秉性怎麼又冒出來了。
她瞟了一眼沾著油光的筷子與某處受到滋潤一般的玫瑰色唇瓣,臉上浮起一朵紅雲,心跳聲如擂鼓。
想讓那片唇全部染上她的油……這個想法蠢蠢欲動。
許珏手隨心動,又夾了一個蝦仁餵過去,狀若自然地問:「還、還吃嗎?」如果忽略其不斷顫抖的手,結結巴巴的話語,還算得上自然的話。
凌笙手握成拳,擋住怎麼壓也壓不下去的笑容,挽起耳發,再不如剛才一樣匆忙銜走食物,而是慢慢咬住、慢慢咀嚼。
像是在品嘗遲來的甜點。
「好吃。」她說。
許珏失笑,又夾了一塊藕片:「都是一個盤子上的,和你自己夾的有什麼區別,大總監?」
凌笙嚼碎吃掉,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嗯,區別可大了。不如你問問時緋,區別是什麼?」
「啊?時緋?和她有什麼關係?」許珏有點懵。
凌笙挑挑眉,不語。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剩下的燒烤基本都餵進了凌笙的嘴。許珏還挺震驚,凌笙看著食量不大,居然能吃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