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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來的帝王,留下了不少風流韻事於煙花柳巷之中,李煥懶懶抬頭,昔時他身為恆王,尚未入主朝暉殿時,便知道君再來中有這麼一號特殊的人物。

  雖然不是絕色,卻妙就妙在其特別。

  內官一眼看透了李煥的疑慮,寬慰道:「皇上,人是徐相密送入宮的,並無其他人知曉,況且這京都之中的人都知道納美妾的人是徐相。」

  言下之意不過是——縱使花前月下,也不會留下狼藉的聲名,流載史冊。

  李煥欣然起身,眼底含著淡淡的笑意:「即刻把人帶進來。」

  今夜雪大無月,沈宅中臨著玉池的書房點亮著昏暗的燭火,時不時因一絲漏進來的寒風而左右搖曳。

  桌上的紅泥火爐上用瓦罐煨著湯藥,沈孟聽見檐下細細的響動,低聲道:「進來吧。」

  一個黑色頎長的身影與屋內廊柱的暗影合在一處,影站在那裡,看著湯藥翻了幾滾,把瓦罐的蓋子頂得突突地響,沒有出聲。

  沈孟將手裡的書卷緊握住:「仍舊沒有消息嗎?」

  影頓了頓,半晌才道:「沒有。」

  她不再應聲,直至瓦罐里的藥汁被燒乾了,影方從暗處走出來,順手將瓦罐從爐子上取下來,放置一側,卻嗅到沈孟身上淡淡的酒氣。

  她不知要如何寬慰沈孟:「將軍,病中不宜飲酒。」

  「無妨。」沈孟搖頭,「本就是廢人了,又何必在乎?」

  從李明卿不知所蹤的那一日開始,每一天對沈孟來說,都是希望。

  或許今日有人能夠給自己帶來一點關於她的消息。

  或許今日她就回到了京都城,出現在沈宅外。

  或許……

  可每到午夜子時,她只能等來影的一句——沒有。

  每一天盡力地擁抱著希望,每一夜又被最慘痛的事實刺傷,當一個人渾身都是傷口之時,也就不在乎所謂的痛楚了。

  沉默比夜色還長。

  沈孟嘴角浮起一絲苦笑:「既然沒有消息,那便繼續找。」

  「是。」

  上窮碧落下黃泉,有一天,我總歸能夠找到你。

  最壞不過一個結果。

  若真的等來了那個結果,她做完這幾件事,便去黃泉之中,奈何橋上,三生石畔,忘川河邊尋她。

  第三部分·29

  翌日清晨,宮中傳來消息,徐相因建言有功,被新帝嘉獎。

  消息傳到沈宅之中,已是午後。

  傅九如常地取了茶點,到書房裡與沈孟說話:「公子,聽外面的人說,今日皇上又誇獎了徐相,還賜了徐相蟒袍。」

  「嗯。」

  「會不會是因為昨夜——昨夜——」

  沈孟手裡的書卷輕輕放下:「傅九,再去備一份茶點。」

  「哎?」傅九不明所以,難道公子今日要會客嗎?

  可是為何不曾聽公子提起?

  傅九應了一聲,匆匆去了廚房。

  午後,昨夜下的雪融了七八成了,雪水順著檐角滴下來,落在了房前的青石階上,沈孟輕輕捻起香篆里的一點沉香,投入瑞獸銅爐中。

  「將軍若喜歡沉水香,我府中有一嶺南上貢來的沉水香,即刻便讓人送至府中。」徐振精幹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

  沈孟站起來,微微拱手相讓:「多謝相爺。」

  「應該是本相謝將軍才是,將軍昨夜——」他適時環顧左右,沈孟頷首,命人上了茶,茶湯清澈,散發著隱逸的清香。

  徐振壓低聲音道:「本以為將軍出身行伍,沒想到將軍深得為官之道。」

  「相爺謬讚了。」沈孟的神色仍舊淡然如水,倒令徐振有些側目。

  「許州之後,將軍身受重傷,不知將軍可有意入閣參政?」

  沈孟輕輕端起桌上的茶碗,蓋碗撇去茶湯上的浮沫:「我舊傷未愈,無心參與朝堂之事,只是有一句話奉勸相爺。」

  徐振快慰地坐直起身子,他本以為沈孟幫自己是有所圖,不料此人早已無心功名。

  「將軍請說!請說。」

  「相爺有先知之能,經緯之才,治下有方,得當今重用。歷來朝堂上黨爭不斷,相爺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切不可與宵小之輩為伍。」

  徐振的長眉揚了揚,面帶狐疑之色:「宵小之輩?」

  沈孟從書案上取下一本帳冊:「相爺進來與郭將軍和皇上身邊的江內官來往密切,郭將軍自任京璣衛統領之後,玩弄權術,行賄受賂,已被人記錄在冊。」

  徐振面色微微一變。

  沈孟補充道:「相爺用了多長的時間爬到如今的位置上,何必為身邊的人所累?」

  「可是——這郭將軍除了有些貪財之外,也沒有其他——」

  「有。」沈孟的指尖輕輕地擊打在書案上,節奏鮮明,「保舉私人,任人唯親。如今平陽城的守將,就是郭將軍的內侄。」

  「這——」

  「相爺侍奉在當今左右,應該知道皇上最為看重的,是兵權。像郭將軍這等行事,遲早會觸及皇上的逆鱗。同樣的,相爺若想取信於皇上,不如幫皇上料理了此事。」

  一席話,擲地有聲。

  徐振感慨之餘,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那本帳冊。

  沈孟將那本的藍色的帳冊往徐振的方向推了推。

  待人走後,沈孟喚了傅九過來:「傅九,你把這封密函派人暗中送到京畿府,交給京璣衛統領郭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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