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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從皇都長安而來的先頭部隊逆轉了局勢。

  太后親自排兵布陣,第一仗就遏住了南國大軍兇猛的勢頭。

  宮訶知道這不是她的功勞。

  這一支萬人有餘的輕騎兵英勇無比,每個人都是以命換命的打達, 宮訶曾親眼目睹一位標長被一支長矛從背後洞穿,可這位血早已流乾的兵士又爬起來,抱著一位敵軍,將自身的長矛捅進對方身體,同歸於盡。

  頭一戰過後,萬騎僅剩十分之一。

  西北之戰打到中間階段的時候,四分五裂的中原大陸再也不敢小看這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李唐,他們意識到,李玉堂死後的李唐,並不是任人宰割的軟柿子。

  宮訶心思縝密,詭計頻出,陰險毒辣,更令南國頭疼的是,這位年過四十的女人,竟然沒有任何婦人之仁,更不會犯任何錯誤。

  到了西北之戰後期,唐軍開始大規模的反撲,南國國力損傷過半,再打下去恐怕會敗光前幾位君主勤儉節約省下來的家底。

  使臣派人來求和,當時宮訶坐在塌上,冷笑了一聲:「晚了。」

  從南國帶兵南下逼得她帶著幼帝出征、公孫沁舞劍送信時,就已經太晚太晚了。

  現在還敢來懇求她停手?

  「世間沒有這般道理,你說呢?」

  宮訶在提筆給公孫沁回信。

  戰火不絕,兵荒馬亂,家書抵萬金,這些年來,公孫沁給宮訶寫過幾次信,宮訶也回過幾次信,但交通不便,人力匱乏,她們的聯繫越來越少。

  宮訶案上左邊是一踏奏摺,右邊是教導小皇帝的書,中間是堆滿了信,全是她寫給公孫沁的信。

  南國曾不止一次想要知道宮訶畏懼什麼,到底什麼能牽扯住她,不過一直沒有答案。

  或許只有此時此刻站在宮訶身旁的小皇帝知道。

  小皇帝的個頭愈發高了。

  他長大懂事了,他雖然沒有父皇,但他的母后母妃把他教導得很好,他血液里有著李玉堂的驍勇善戰,又學會了宮訶的心狠手辣,早已能獨當一面。

  「母后,你回去吧。」

  聽到小皇帝的這一句話,宮訶下筆的手一頓。

  「這最後一戰,南國必敗無疑,孩兒早已把母后交給我的都學會了,母后,你先且回長安吧,母妃她還在等您呢。」

  宮訶捏緊筆桿。

  小皇帝很懂她。

  不過宮訶終究還是沒有同意:「已經到了收官階段,我不放心。」

  沒有最後塵埃落定的那一刻,宮訶不放心。

  小皇帝突然笑了:「母后,您真像三國里的司馬懿,得虧我不是南國皇帝,否則我早愁死了。」

  宮訶心情看起來尚可,於是破天荒打趣他一句:「我得是諸葛先生才行,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

  隨即她又嚴肅起來:「去最後檢查一次布防。」

  「是,母后。」

  小皇帝恭恭敬敬地走了。

  最後一戰,宮訶站在城頭,看向遠處戰場,到一半便知道她已經不需要指揮了。

  南國敗了,敗得徹底,他們看起來精心部署的最後一戰不過是負隅頑抗。

  宮訶看著被烽煙火光染紅的天,終於松下一口氣。

  這時,傳令官遠遠跑來:「太后娘娘!太妃娘娘的信!到了!信使就在後方等著接見!」

  宮訶勾唇一笑,如釋重負:「帶我過去吧。」

  這幾年裡她們傳信也有過幾次,每一次,信使都會受到宮訶最好的接待,這次也不例外。

  宮訶走到這位黑衣信使的面前,生平第一次露出了不屬於她的一點點急躁。

  「是,太后娘娘。」

  宮訶靜靜等著信使取出來信。

  信使低下頭,緩緩摸進懷中,取信,誰知取信只是個假動作,他埋下頭去,飛快從長靴中拿出一柄匕首,沒有任何遲疑,舉刀刺向宮訶。

  宮訶瞬間明白了。

  其實南國看似精心布防的最後一戰只是個誘餌,他們早已必敗無疑,他們精心策劃的並不是贏,而是刺後,是要宮訶的命。

  可南國諜子尋遍天下也沒有找到讓這位狡兔三窟城府極深的宮訶死的辦法,直到有一次,他們無意間得知,宮訶每年都會收到來自長安的信,如果這封信恰巧是太妃娘娘寫的,那麼信使便不會有太多的排查,以確保信會第一時間送到宮訶的手上。

  是的,沒有人能刺後,除非牽扯到她。

  宮訶根本來不及躲,只一瞬,半截匕首便沒入了宮訶的小腹。

  她穿著黑色的宮服,周身看不見一點血跡。

  宮訶捂住腹部,搖搖欲墜,小皇帝撲過來接住了她,那名刺後被宮訶身後的高手一劍削去了手臂。

  「這個……」

  宮訶手抖得厲害,她從懷中取出一塊布帕,趁著布帕尚未被鮮血浸染,遞給了抱住她的小皇帝。

  「母后……」

  布上繡著的,是一位女子,可宮訶的繡工太粗糙,幾乎不能辨認出布上的人是誰。

  「給她……」

  宮訶咳了一口鮮血,說不出話,鮮血順著她的下巴淌到她細瘦的脖頸上。

  「我終究……」

  話未說盡。

  「母后!」

  小皇帝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徹城樓。

  李辭導演旁邊坐著的覃宣已經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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