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番外:葉安然自述:雲行月上,歲月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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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番外:葉安然自述:雲行月上,歲月安然 文 /

  我是葉安然。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也可以叫我琴沐。

  幼時,爹爹開始教我讀各種製作人皮面具的書籍。

  爹爹常說:「改得了容貌,改不了心。」

  有些人就算是樣子變了,心也是改不了的。

  那個時候我懵懵懂懂,不理解這句話。

  可是就是這句話,後來我記了一輩子。

  那一天,爹爹領來一個眉眼略略妖嬈的女子,年紀比我大兩歲。

  爹爹說,以後她就是我的師姐了。

  她叫月筱。

  我看著這個年紀大我兩歲的女子,規規矩矩的朝她行了禮:「見過師姐。」

  她含笑點頭:「師妹好。」

  月筱雖然是半路出家,但是在於人肯刻苦。很快,她的手藝漸漸與我持平。

  但我自幼天賦異稟,又得爹爹悉心傳教,很快又把距離拉開了。

  月筱生性好強,竟是越發刻苦起來。

  只是我沒有想到,月筱喪心病狂之下,居然習了族中視為禁忌的人皮面具之術!

  用活人的臉皮來製作人皮面具!乃是枉顧人倫,向來為族中所不齒。

  一旦發現,可是要逐出族的!

  那日爹爹痛心疾首,當著族中所有人的面,將月筱逐出家族!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隱隱覺得大事不好。

  後來發生的事情,果然印證了我的想法。

  我因為習人皮面具之術裡面最難的一種——用動物皮製作人皮面具,所以吩咐了要閉關一個人靜靜練習。

  可是,當我出了密室的時候。

  卻發現昔日華美的住所變成一片瓦礫!到處都躺著族人的屍體!

  屍體腐爛的味道鑽進腦海,我一個不察,側身吐了。

  「倒底是誰!誰!」

  我根據記憶找到了爹爹的屍體,卻驚恐的發現他臉上的皮膚完全不見,叫人活生生的扒了下來一樣!

  我腦子裡嗡的一炸,似沉沉夜幕里划過的一道閃電。

  我下意識的去看其他族人,發現他們也跟爹爹一樣,被人活活扒了面具!

  可以說,整個千面一族,只有我一個人存活在世。

  可是,能做人皮面具的人,除了我,還有月筱。

  聯想之前月筱用活人麵皮製作人皮面具一事,再看現在這幅慘狀,除了她月筱還有誰幹得出來!

  我恨極。獨自一個人安排好族人的後事,帶著長弓,開始一個人闖蕩的日子。

  我要找到月筱,然後殺了她為族人報仇!

  後來,我大意之下落入賊人手裡,蒙汗藥的藥效導致我昏昏沉沉的,連睜開眼皮子的力氣都沒有。

  再後來,我被蘇九禍所救,留在了皓月山寨裡頭。

  我除了會製作人皮面具跟一手好箭法之外,做菜,也是我所擅長的。

  當我第一次下廚給九禍她們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廚神在世。

  九禍問我叫什麼名字的時候,我本想說我叫琴沐的——可千面一族的繼承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鬼姬」琴沐,可謂是無人不知。

  我轉了轉眼珠子,道:「葉安然。」

  祈求自己歲月安然,一世無憂。

  可是月筱,我肯定要找到的。

  那天晚上,我眼看著就要殺了月筱,不曾想竟被她逃脫!

  手裡的弓弦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我卻連心都是麻木的,一點痛楚都不覺得。

  「爹爹,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為你們復仇……」

  我痛的近乎無法呼吸。

  ……

  後來某一天我出門採買,離寨子數百步之處的一處大樹下,似乎有個人。

  那個時候正好有風聲說朝廷聽信奸臣小人,派了兵前來準備剿匪,帶隊的人據說是風公子的仇敵衛子玄。

  這幾日寨子裡的姐妹雖然有些心神不寧,但是都開始整日練武,一招一式,練的格外認真。

  我讓一旁的姐妹們先帶著東西回去,獨自一人往那棵樹的方向而去。

  見他雙眸緊閉,血跡污了他大半張的臉,但是依稀可辨這人有一副好相貌。又見他一身玄衣有多處被劃破,更有地方被血染透。

  「死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他鼻息。

  還好,還有點呼吸。

  正當我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哪兒來的一隻手如鉗子一樣緊緊的抓住我,我被唬了一跳,下意識就要放出袖箭,這時只聽得一個虛弱的聲音道:

  「快……告訴蘇九禍……衛子玄……衛子玄……」

  我見那人掙扎了幾下又昏了過去,想必是失血過多。於是只好認命的把人給扶了回去。

  衛子玄?

  寨子內。

  風公子給他包紮好傷口,隨後開了藥方讓人去煎。我正用水給他一點一點的擦去臉上的血跡,漸漸露出男人如刀刻的五官,眉眼間自帶冷硬,就連昏迷的時候,眉頭也是皺起的。

  我下意識給他撫平,這時一旁的的容離「咦」了一聲,道:

  「這人我見過,前幾年我去皇宮大內的時候碰見過這小子,沒記錯的話應該是皇帝老頭身邊的第一錦衣衛,錦衣衛正指揮使,瀋北闕。」

  瀋北闕!我拿著毛巾的手頓了頓,苦笑。

  居然救回來一個有仇的?

  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們雖然是土匪,可是不能見死不救。

  何況,這人還說要找九禍來著。

  兩天之後的清晨,我正趴在床沿眯了一會。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落在身上,於是揉揉眼看了過去。

  「你醒了?」

  他一雙眸子黑的深不可測,如刀刻的五官此刻竟覺得有些柔和,一時間我看的有些發呆。

  男人試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見狀,我忙倒了溫熱的茶水遞至他唇邊。

  「慢點喝。」我見他幾個呼吸間就喝完一大碗茶,深怕他嗆到。

  我放下茶碗,起身整理了一下裙子上的褶皺,道:「我去給你熬點清淡的粥,你先休息,躺著不要動。」

  說完之後我正要走,不料衣袖被他扯住。

  我回眸,他開口:

  「留下。」

  我:……

  被他的眼神打敗,只好留下陪他,一面囑咐外頭的姐妹去通知廚房的人熬粥。

  待他吃過東西之後,他又看向我,道:

  「我要見蘇九禍。」

  在他的敘述之下我才明白原來都是章聞那個老傢伙搞得鬼,晚間九禍等人一合計,決定明晚由九禍帶著容離潛進衛子玄的居所,將錦衣衛密報塞進衛子玄上呈給皇帝的奏報中。然而當晚只有容離一人負傷而歸,九禍被抓。

  後來衛子玄要斬了九禍,眾人震驚之餘,一直在默默養傷的瀋北闕開了口道:

  「衛子玄此人陰險狡詐,但又有些持才傲物,行刑之日……」

  待眾人散去,我卻憂心忡忡的看著他:

  「你的傷……」

  他正眉也不皺的喝完藥,聞言,將藥碗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湊近道:

  「你不必擔心,還有風公子。」

  我能感覺到他那溫熱的呼吸,還有,那麼一絲絲破土而出的悸動。

  「嗯。」

  後來過程如何他都沒有告訴我,只是朝我一笑,道:

  「衛子玄死了。」

  可我只看見他的玄衣又濕了。

  給他換藥的時候,他說:「我看見月筱了。」

  我拿著藥瓶的手微微一頓,「如何?」

  「死狀極慘,只有骨頭架子。」

  我一怔,笑著笑著就留下了眼淚:

  「報應!報應!」

  她月筱沒有想過,她扒了那麼多人的麵皮,卻不曾想自己死的時候,連一絲皮肉都不存!只剩醜陋至極的骨頭架子!

  瀋北闕讓將軍曲氏先一步回朝復命,以傷還未好需要靜養為由留在了寨子裡。

  九禍成親的那天自然是極其熱鬧,晚間我正要跟著她們去鬧洞房的時候,卻被他一把當眾拉走。

  借著月光一路回了院子,他才停下腳步,卻是不鬆手,定定的看著我:

  「葉安然,我想,你穿上嫁衣的樣子,應該很美。」

  我的心突然如小鹿亂撞,可是又想到什麼,眸子裡的光忽然黯淡了下來:

  「她們都說我做的東西都說最好吃的,我每次總是笑笑,用心就可以做出來。只不過這世間的食材千千萬,能得我心的又能有幾個?而我又是個不喜歡將就的人……你,可懂?」

  我只覺得他握住我的手更緊了緊。

  後來朝中傳來消息,言錦衣衛正指揮使瀋北闕在章太師一案中傷重不治,不久身亡。皇帝大為痛惜,言瀋北闕此人赤膽忠心,世間少有,以公侯之禮下葬,賜諡號忠毅。

  那日忠毅公的諡號聞於天下之時,皓月山寨內,一名喚沈雲行的男子正緩緩挑開了喜帕。

  喜帕下,佳人眉眼盈盈,笑容恬靜。

  我抓住喜稱,笑:「忠毅公大晚上的前來作甚?」

  他忽然一把湊近,兩人四目相對:

  「忠毅公瀋北闕已死,現在是葉安然的夫君沈雲行。」

  「大晚上?娘子可知……」

  他勾唇一笑,在我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欺身過來。

  「自然是**苦短日高起……」

  我含笑抱著他,像是抱著整個世界。

  你許我一世無憂,我許你歲歲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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