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真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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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真假(上) 文 /

  「你醒了?」柳韻語朦朧的睜開雙眼,正好看見伸過來的一隻手。

  徐南徽顯然是沒有料到柳韻語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一隻手尷尬的收了回來道:「嗯。」

  「那成,我去給你端飯。」柳韻語給徐南徽蓋好被子,轉身就出去了。

  看著柳韻語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外,徐南徽閉了閉眼,眼底溫和一片。

  也不知道衛子玄準備要做什麼,昨天晚上說過那一番話之後就讓人把蘇九禍帶回院子裡了。

  「沒有話本子上說的嚴刑拷問,這姓衛的倒底要做什麼?」

  蘇九禍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密室里,月筱顫抖著落下最後一刀。

  衛子玄取過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命人將自己手下的一名女衛叫了進來。

  那女衛也是衛子玄的親信,代號「衛六」。

  而且身段與蘇九禍一般無二。

  更重要的是,這名女衛會口技。

  有詩云:「圍設青綾好隱身,象聲一一妙於真。誰知眾口空嘈雜,絕技曾無第二人。」

  尤其是擅長模仿他人的聲音說話。

  那名女衛帶上人皮面具,搖身一變,儼然蘇九禍……

  女衛離開,月筱沙啞著嗓子,有些低聲下氣道:

  「現在,可以放了我吧?」

  「放了你?」衛子玄側目而視,手裡的那把刀瞬間就朝月筱身上扎去。

  「啊——」

  密室里,傳來女子慘叫的聲音。

  衛子玄擦擦嘴邊的血,放下沾滿血腥的碗,轉身走了出去:

  「好好看著。」

  「是,衛大人!」

  翌日一大早,皓月山下,一名衣衫襤褸的紅衣女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跑著。

  隱蔽在林間的密探很快就發現是蘇九禍,一時間紛紛放出了信號彈,同時亮出了武器迎戰追了上來的黑衣人。

  消息很快就傳進了皓月山寨。柳韻語當機立斷帶了人出去。

  一場激烈的廝殺之後,柳韻語帶著昏迷不醒的蘇九禍回了寨子。

  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一旁等著的呼延傲菡立馬湊了上去給人診脈。

  「體虛勞累。」呼延傲菡眉間微擰,道:

  「還是得請風宸來一趟,看看這封穴怎麼解開才好。」

  「什麼封穴?」柳韻語問,臉上訝然。

  「衛子玄八成封了九禍的武功,否則九禍也不必被人追著跑回來。」呼延傲菡停一停,壓低了聲音道。

  「我這就去。」柳韻語說著,趕忙去請風宸前來。

  風宸看過,收了手也是與呼延傲菡一樣的回答。只不過對於封住了周身武功這一事,風宸表示暫時無法幫蘇九禍。

  「衛子玄的內力顯然比我要高出來不少,若是我強行破封,怕是會救人不成反害人。」

  「那要怎麼樣才能破封?」

  「若非我與瀋北闕兩個人受傷,怕是可以解開。」風宸思慮了一會,沉著臉開口。

  「這……」柳韻語咬咬唇,屋內一時間都靜了下來。

  蘇九禍逃脫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春度樓里,楚清微一臉興奮的挑著衣裳準備去見人。

  然而最該高興的顧齋,卻是劍眉深鎖。

  「明明失了武功……怎麼可能輕易從衛子玄手下層層的包圍裡頭離開……」

  「蘇九禍回來了?」葉安然院子的廂房裡,端著一盞銀耳甜湯的瀋北闕聞言,放下了碗。

  「怎麼了?」葉安然拿了藥膏,輕輕揭開男人肩膀上的棉布,小心地塗抹著藥膏。

  「沒。」瀋北闕收回心裡的想法,轉頭朝葉安然扯出來一個笑:「替你高興,省的你整天一臉擔心的模樣。」

  「嗯哪,九禍回來也好。」葉安然一邊給瀋北闕包上乾淨的棉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瀋北闕閒聊。

  蘇九禍這幾天覺得氣氛挺奇怪的,說不上哪裡奇怪,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衛子玄這人命人送過來的膳食一頓比一頓好,而且回回都是不同的人送過來。更奇怪的是,院子裡的黑衣人比往常多了幾番。

  「奇怪了?這人到底要幹嘛?」蘇九禍戳了一筷子外酥里嫩的燒雞,卻沒了食慾。

  那晚衛子玄說要與自己合作,說完也沒有見人再次過來,只一日日的送了膳食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蘇九禍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

  「瀋北闕說過,衛子玄此人性情陰險,睚眥必報,如今一反常態,顯然耐心很好的樣子。」

  究竟是在等什麼東西?

  蘇九禍百思不得其解,最後乾脆連晚飯都沒有用,只留了一整隻燒雞,預備餓了再吃。

  夜半時分,蘇九禍忽然一下子睜開雙眼。

  隔了一道帳幔,隱約可看見一個人形。

  「誰——唔——」蘇九禍驚得立馬坐起,忽然伸出來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淡淡的檀香鑽入鼻孔。蘇九禍借著淡淡的月光看了過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顧小呆?」

  顧齋今夜破天荒的換了一套夜行衣,濃的如夜晚一般的顏色,襯得人多了幾分冷硬與神秘。

  後者明顯鬆了一口氣,把手拿開,低聲道:

  「你還好嗎最近?」

  男人眼裡掩飾不住的擔憂與心疼,蘇九禍搖搖頭,長發從床沿滑落:

  「我沒事,吃的挺好。」蘇九禍勉強笑笑。

  「傻。」男人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她的臉,像是對待掌上明珠一樣,神色專注。

  感受到大手傳來的溫度,蘇九禍如一隻被順了毛的貓咪一樣,露出愜意的表情。

  「你還好嗎?」蘇九禍抓住他的手腕,如墨玉般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

  顯然是記起來那一日他滿頭華發瞬間變白的樣子。

  「沒事。」顧齋故作輕鬆的揉揉蘇九禍的長髮,岔開話題道:「給你的衣服可還喜歡?」

  「你怎麼知道我尺寸的?」蘇九禍想起來那套衣服,不大不小剛剛好。

  「量過。」顧齋話音剛落,蘇九禍一張俏臉變得通紅。

  量過……嗯八成是那次……

  顧齋摟住蘇九禍,把人抱入懷裡,下巴輕輕擱在她的頭髮上,帶著點誘哄的聲音道:

  「睡吧,讓我好好抱抱你。」

  「乖。」

  說話間,替蘇九禍提了提被子,輕輕地拍了拍。

  「那你別走啊……」蘇九禍咕噥了一句,合了眼很快就睡著了,一雙手抱著男人不放。

  「我不走。」顧齋含笑,眼底確是閃過冷寒。

  「看來,皓月山寨裡頭的那個顯然是假的。」顧齋想到此處,抱著蘇九禍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

  徐南徽一襲銀灰色常服,長發披散在肩頭,面容沉靜。轉過身時,一隻信鴿「呼啦」一聲,撲棱著翅膀就飛向了天空,消失不見。

  柳韻語進來的時候,徐南徽指尖一松,紙條化為灰燼,隨著風飄走了。

  「你站在窗口做什麼?小心著涼。」柳韻語二話不說一把把人拉回床上坐著,不等後者開口,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就塞進了手裡。

  柳韻語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快喝,熱的。」

  薑湯裡頭放了幾枚飽滿軟糯的紅棗,看起來小巧可愛。甫一入口,薑湯**的交織著紅棗的清甜縈繞在舌尖,徐南徽舒服的眯了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柳韻語拿過碗,二話不說的低著頭,逃似的離開了屋子裡。

  完全忘了這是她自個兒的院子。

  徐南徽含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神情一斂,眸中帶寒。

  「魚目豈為珠,蓬蒿不成檟。」徐南徽細細忖度起來,忽然外頭有錦衣衛前來回話。

  錦衣衛道:「蘇九禍來了。」

  「蘇九禍?」徐南徽斂了眸中的寒色,道:「請。」

  蘇九禍,實則衛七假扮。

  衛七知道蘇九禍喜一身紅色衣裳,於是穿衣打扮也如蘇九禍一轍:一身銀紅色妝花緞高腰襦裙,長發用一對點翠簪子挽起,系了淺色披風,款款走來。

  當下衛七進了柳韻語的院子,收起打量的目光,衛七道:「敏親王看起來恢復的不錯。」

  「底子好而已。」徐南徽看似笑著,實則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蘇九禍。

  總覺得少了什麼一樣。

  徐南徽暗自思忖,一時間走了神。衛七懶懶的取過桌子上一把銀亮小巧的刀子,利落的剝開了一個臍橙,揀了一瓣慢慢的吃著。

  「這臍橙挺不錯。」衛七手法乾脆利落的又剝開一個,遞至徐南徽唇邊:「敏親王嘗嘗?」

  「你——」徐南徽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危險的一眯,不等他反應過來,衛七眼疾手快的將那把銀亮的刀子狠決的往左肩上一捅,看得徐南徽一時間怔住了:「你不是……」

  「不是什麼?」衛七雙眸一動,眼底閃過精光,手上沾了鮮血,先發制人大喊道:「敏親王!你為什麼要殺我!」

  「我——」徐南徽話未說完,眼光看見門口怔住了的柳韻語。

  柳韻語剛剛端了一盤子切好的水果前來,不曾想看見蘇九禍受了傷,聽她的口氣,明顯是徐南徽乾的。

  「為什麼……」手裡的盤子跌落在地上,柳韻語一腳踩了個稀巴爛:「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不是!阿韻你聽我說!」徐南徽慌忙一把推開衛七,正要衝上去解釋。柳韻語卻是自袖中滑出一對寒光四溢的雙刃劍,指著徐南徽厲聲道:「你想說什麼!說九禍要殺你你只是自保?還是說這一刀子是九禍自己捅的!?」

  徐南徽張了張嘴,正想說確實是啊,身後傳來衛七虛弱的聲音:

  「阿韻你不要生氣,他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傻!」柳韻語一把推開徐南徽,扶起蘇九禍心疼道。

  衛七扯了個笑容,動了動嘴唇還想說什麼,頭一歪就暈了過去。

  「九禍——來人——!」

  一時間柳韻語的院子裡雞飛狗跳,而徐南徽連同他的兩名錦衣衛,被柳韻語直接命人押進了地牢裡頭。

  徐南徽什麼也沒有說,跟著一臉嚴肅的皓月山寨里的人就過去了。

  他說:「本王自己走!」

  這一句話,幾乎是他作為王爺最後的尊嚴。

  半個時辰後,當呼延傲菡一行人出來的時候,發現只有葉安然一個人在外頭。

  「柳韻語呢?」沉檀糯米問。

  葉安然見三個人出來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方才檸檬說要去審訊,韻韻說也過去,說要看看引狼入室這隻狼的模樣。」

  三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無奈。

  最後呼延傲菡去抓了西門檸檬回來上藥,沉檀糯米留下來照顧蘇九禍,風宸則回竹苑。

  地牢內。

  長久的沉默,兩個人明明面對面的站著,幾乎是觸手可及的狀態。卻仿佛隔了一道天塹一樣,硬生生的隔開了二人。

  「我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對九禍下手!」柳韻語冷著一張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目光如刀,一刀一刀,砍在徐南徽的心上。

  徐南徽張了張嘴,臉色焦急道:「阿韻你聽我解釋,不是那樣的!」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樣的!」柳韻語的聲音有些竭力,不等徐南徽開口,自顧自道:「你明明知道九禍被衛子玄封住了武功形同普通人,不可能會對你下手。」

  「為什麼要殺她!徐南徽!你告訴我啊!是不是你們皇家只有利益沒有情意!」

  「阿韻你別這樣好不好……」徐南徽試圖伸出一隻手摸摸她,卻被她狠狠地打了回去:

  「九禍要是好不了,你也別想活!」柳韻語惡狠狠的留下來這句話,轉身走遠。

  看著柳韻語離去的背影,徐南徽摸摸被她打的通紅的手,嘲諷大笑:「哈哈哈……」

  「皇家……皇家……」

  柳韻語走出地牢的時候,才發覺臉上早已經濕潤一片。

  狠狠的抹去眼淚,柳韻語理了理衣裙,轉身去了蘇九禍的院子。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衛七悠悠轉醒的時候,眼前出現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把她唬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道:「二師父。」

  風宸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道:「恢復的不錯。」

  衛七下意識的摸了摸臉,莞爾一笑:「二師父醫術高明而已。」

  風宸冷哼一聲,不再言語。給人細細的看過脈,起身去看藥方。

  看著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劍聖一本正經的坐在桌子前寫著藥方,神情專注,身姿如竹。衛七的心裡忽然就嫉妒了起來:

  「憑什麼,她蘇九禍一介土匪,居然能得到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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