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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祺本就比顧子瑄高大,再加上這一身厚重的甲衣,抱起來十分沉重。
但在顧子瑄心裡,就算她雙手報廢,也不願那些人觸碰尊王一下。
那是她的王爺。
今日她總算能體會得到尊王平日裡那橫行霸道的醋意了。
那是一份再明顯不過的心意,她卻現在才領會。
顧子瑄深深的自責著。
內室就在不遠處,下了看台,轉個彎便至。
顧子瑄跨入內室,用腳勾上門,將後頭不自覺聚攏來的隨從侍女們都阻隔在門外。
她將李煜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背部向上。算計了一下服藥時辰之後,她來到內室門口。
冷冷的目光從門裡探出,掃視著外頭。忽然,顧子瑄在人群之中認出了一個尊王府的侍衛,朝他指道:「你!過來!」
被點名的侍衛擠過人群,來到顧子瑄的面前,雙手抱拳:「屬下尊王府護衛西羌,請尊王妃吩咐!」
「去公主府將駙馬喚來,說尊王有難,萬分緊急!一定要快!」
「屬下遵命!」
名為西羌的尊王府侍衛急急忙忙的出發了。他太過匆忙,以至於靠近看台之時,腳步凌亂,險些撞上前來探訪的皇后娘娘。
一人直面撲來,皇后嚇了一大跳。
「大膽奴才!竟然衝撞皇后娘娘!」身旁的宦官叉腰直罵。
「皇后娘娘饒命!奴才是有緊急之事!無意驚擾娘娘,請娘娘恕罪!」皇后突然出現在身前,差點撞上。西羌嚇得是魂飛魄散,立馬剎住腳步。
「何事如此匆忙?尊王現在如何?」定了神的皇后認出此侍衛所著衣物,應當是尊王府之人。
「王爺情況危急,王妃怕是招架不住,命小的立馬去請駙馬爺過來!」
「那快去吧。」如今尊王負傷,自然是要以其為重,皇后沒有多加阻攔與怪罪,便放行。
西羌感激涕零,深深地鞠了一躬:「謝皇后娘娘!」而後匆匆拋開,往公主府去了。
皇后繼續往前走,忽而停住了腳步,她愣在了原處,表情有些怪異。
請駙馬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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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駙、駙馬爺!尊王殿下被賊人所害,身中箭傷!王妃請您過去!」等不及通報,西羌便急急地衝進了公主府。於書房之中,找到了李唯兮夫婦。
「什麼!皇兄受傷了?」
「春獵之時,有賊人慾害王妃,王爺替王妃擋下毒箭!」
「如今她們在何處?」
「獵場看台內室。」
「我們速速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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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里,顧子瑄點起油燈,在木凳上鋪展銀針。
療毒的準備都做好之後,顧子瑄在床沿邊坐定。她望著那筆直的箭羽,有了一瞬間的失神,身子又顫抖了起來。
很快,她下好了決心,挺直雙手,手掌一上一下握於箭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闔上眼,狠心一發力,將箭頭拔出。
「嘶——」箭頭剜著血肉而出,疼痛非常,昏迷中的李煜祺驟然醒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子瑄呼吸停滯住了,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李煜祺的臉。
李煜祺的眼睛慢慢地睜了開,露出了一條縫,目光尋到顧子瑄的臉上。見著她眉頭緊鎖,眼裡滿是關切,李煜祺費力地將嘴角扯起,用著撒嬌的口吻說道:「王妃,疼...」
顧子瑄的眼眶一下子便紅了,她撫著李煜祺的軟發心疼地說道:「吃個止疼之藥,馬上便不疼了,王爺受苦了。」
「為了王妃,那是應當的。」
「王爺,臣妾幫你把衣物脫了.」背後血水已然止住,但其凝固之後使內衫與肌膚緊貼,難以診治傷口。於是顧子瑄便傾身上前,欲解尊王之衣物。
而她的手在觸及尊王腰上佩帶的那一刻,尊王不知從哪裡來的氣力,一下子將身子移開了。動作過大,刮動到後背的傷口,血淋淋的疼。李煜祺咬牙忍住。
「不必了,王妃將藥物給本王...本王自己來上...」
「不...」拒絕的話剛到嘴邊,顧子瑄便停住了,尊王何種心思,她自是明了。如今情況危急,與尊王爭辯自然是沒有意義。她只能先斬後奏,待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好生與尊王敘說。
「好,那王爺先將解藥服下。」
顧子瑄轉眼便答應,李煜祺有些愣神。那啼笑皆非,任意妄為的請求,她以為要磨上好一陣王妃才會允許,沒想到...
正當尊王捉摸不透之時,顧子瑄已經配好了「解藥」,端至尊王嘴邊。
「王爺,把嘴張開,服下藥便沒事了。」
目光所及,皆是王妃的柔情似水。李煜祺沒有多想便將解藥吞咽而下。
清涼的解藥沿著食道而下,澆滅了不斷燃起的烈火,驅散了躁動不安的四肢,她的苦痛緩解了。
她感覺無比的舒爽,卻也無比的沉重...
她怎麼又困了,並且莫名覺得這困意有些熟悉。
她的眼慢慢地閉上了,腦袋再想思考什麼的時候已經運轉不起來。
女子身份是何物,苦心隱瞞是何物,這些繁雜的東西統統都隨雲煙散去,再也組裝不起來了...
尊王沒了動作,睡了去。
顧子瑄鬆了一口氣,記下了此刻服藥的時辰。
她離開床邊,來到衣櫥旁,尋到一剪刀。正當她要走回時,門外傳來了聲響。顧子由焦急地喚道:「阿姐,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