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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她正坐在繡房的窗邊縫製新衣,春末的暖陽越過樹影照射進來, 熏的人暖洋洋的。

  空氣之中,還浮動著院子裡栽種花木的香氣。

  她手指靈活的勾弄著繡線,熟稔的打了個繩結,仔細端詳了一眼,才咬斷了絲線。

  她站起身來,對著自己的身體試了下衣服的大小,這一年她又長高了一些,可這身衣服還是比她的身形要寬大的多,因為這是她給祁鍾鈺繡的夏裝,過些天可以拜託二妹夫,差人送去給遠在前線征戰的祁鍾鈺。

  她將衣服放在桌子上認真疊好,手指撫摸著綿柔的衣料,神情怔怔的出神。

  也不知道祁鍾鈺現在過的怎麼樣?

  有沒有受傷?有沒有餓肚子?有沒有……

  她總是忍不住去想像對方在戰場上的日子,即便每次都把自己嚇的不輕,也阻止不了自己的思緒。

  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何當年難民襲村之後,在祁鍾鈺提出要住在祁家時,不曾攔住她。

  若是她那時候可以開口,告訴相公帶著家人搬去岳南山深山之中,祁鍾鈺就不用遭受這麼多的苦難。

  別看她武功深厚,可這麼多年南征北戰,她又從來都是身先士卒,沖在最前面為士兵擋刀,即便小心謹慎,可身上還是受了不少的傷。

  這些傷被她很好的隱藏在沾滿鮮血的衣衫下,為了讓敵人懼怕,讓自己人安心,她從來不曾說明過,這些衣服上的鮮血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

  衣衫底下的傷口縱橫交錯,給祁鍾鈺無暇的肌膚添上了道道晦暗的顏色,有些甚至深可見骨。

  祁鍾鈺也怕她擔心,就自己在外面偷偷療傷,因為不能暴露女子的身份,連傷藥都是自己費力上好的。

  陸冬芙其實都看在眼裡,畢竟她們總有纏.綿過後,相擁而眠的時刻。

  她手指撫摸到對方身上凹凸不平的皮膚,卻什麼都不沒說,也什麼都不問。

  她不想祁鍾鈺對她露出愧疚的神色,再絞盡腦汁來安慰她。

  她只能在她身邊默默地支持著她,就好像淮南道數百萬百姓一樣。

  與他們不同,他們將祁鍾鈺視作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煞星戰神,而在陸冬芙眼中,祁鍾鈺卻是個心軟而又良善的姑娘。

  她雖然不忌諱殺人,卻從來不喜歡殺人,可為了那個宏大的目標,祁鍾鈺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人們懼怕她,恐懼

  她,甚至惡意歪曲她的意圖,認為她本身就是個殺人狂魔,享受在戰場上廝殺的快.感。

  陸冬芙曾經偶然聽說過幾次,心疼的幾乎要裂開來。

  祁鍾鈺總說她是個傻姑娘,可在陸冬芙看來祁鍾鈺才是最傻的那個,明明可以在亂世之中悠閒度日,可她偏偏站在了最前面,守護了千萬家黎明百姓的安寧,成為了數百萬人心中強大無的守護神。

  她每次在給對方寫信的時候,都想任性的在信中寫下讓她回來的字句。

  可她一想到祁鍾鈺當初對自己的承諾,又強行忍住了。

  她無能為力,只能一日復一日的望著院門,殷勤的期盼對方能夠平安歸來,即便讓她折壽十年,她也在所不惜。

  可她已經盼了一年多,對方還是不曾回來,也不知還要再外廝殺多久,身上還要再添多少傷痕……

  眼淚滴落在新縫製的衣服上,她痛苦的抽泣幾下,抿緊嘴唇,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將這身衣服收起來,跟另外兩套新衣服放在一起。

  她打算吃過午飯後,再縫製一套,因為祁鍾鈺在戰場上,衣服磨損很是嚴重,她要多做幾身,好讓祁鍾鈺有替換的衣裳。

  她也只能在這些小地方,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了。

  她無力的嘆息一聲,看了眼銅鏡,見鏡里的自己並無異樣,才轉身去廚房做飯。

  大姐陸大丫已經在蒸米飯了,雖然她們如今住在燕京寸土寸金的繁華地段,可許是過慣了貧窮的日子,所以二叔並未從外面僱傭廚娘,都是家裡的女眷和之前帶來的下人輪流做飯。

  這樣也好,一方面保證安全,另外一方面則是有了活干,家裡的女眷就不會胡思亂想。

  二嬸姚氏專門做了安排,一般是陸家三姐妹帶著幾個下人做一天,祁家三個兒媳婦並一個女兒,帶著幾個下人做一天。

  今天,輪到了陸冬芙她們。

  可陸三丫並不會來廚房,因為她前不久被診斷出懷了身孕,羅振海高興不已,整日裡都在她身邊陪著她。

  自從燕京遇襲之後,羅振海就聽從呂彥卿的命令,派兵駐守在燕京城內,保護他們身後最重要的家人。

  羅振海也不負眾望,之後幾次再有人來襲,都將他們乾脆利落的打跑了。

  他其實公務繁忙,可陸三丫這一胎懷相不好,吃不下東西,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只能在床上躺著。

  羅振海看著心疼,就將公務搬到了隔壁房間,這樣可以方便他悉心照顧她。

  陸三丫對此很是愧疚,她不想當累贅,還想來廚房幫忙做飯,都被陸冬芙和陸大丫好說歹說給勸了回去。

  所以如今的廚房,只有陸冬芙和陸大丫二人做飯,好在下人們已經提前處理好了材料,菜洗好了,也切好了,她們手腳利索,加上廚藝精湛,倒是能輕鬆做出一桌好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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